第157章 毒入骨髓

长卿沐浴在盛夏烈日下，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抬起头，眯眼望向那仿佛要将人烤焦的太阳，心里暗自腹诽。这哪里是风大，分明是热浪滚滚，站在这里一个时辰，怕是直接晒成肉干都等不到一丝凉风。

尽管内心早已焦躁不安，长卿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他朝着荣国公府的方向微微颔首，才转身踏入长家的马车，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刚才的等待并未让他有任何不适。

“怎么，又跟那小白脸说了那么久？”

沈卫带着浓浓醋意的质问声，打破了车厢内的平静。他一向霸道，容不得崔佩昕和其他男人有任何瓜葛。

“嗯？”

崔佩昕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这才明白沈卫又开始无理取闹了。她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嗔怪道：“沈太师，您就饶了我吧。我总共才跟他说了一句话。”

“哼，一句就够了！你没瞧见他那眼神吗？恨不得把你从头到脚都看个遍！”沈卫怒气冲冲，仿佛自己的所有物被人觊觎了一般。

“我刚才明明一直在看着你，哪里有空去看别人？”崔佩昕委屈地嘟囔着，觉得自己实在冤枉。

沈卫冷哼一声，语气带着一丝不屑：“救命之恩？亏你也真信！依我看，是他故意让你救的才对！”

“长卿可是沈家大房，也就是我那名义上的父亲，手下将军的徒弟。他精通武艺，身手了得，区区上山采药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所谓的救人，不过是借机熬炼毒药，行那杀人之事罢了。”

沈卫的话如同惊雷般在崔佩昕耳边炸响。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长卿那副文弱书生的模样，怎么也无法和杀人炼毒联系起来。

“可是，他为什么要杀人？”崔佩昕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沈卫眼神一暗，语气带着一丝厌恶：“他是个变态。”

崔佩昕听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好了，靠着我睡会儿，好好休息一下。今晚我在荣国公府陪着你。”沈卫说着，伸出手轻轻按住她脖颈上的咬痕。

崔佩昕吃痛地向后躲了一下，听到他的后半句话，瞬间清醒过来，连忙坐直身子，拍了他一掌：“今晚我要守着祖母，没空搭理你！”

长家神医难得来府上一次，这几日肯定忙得不可开交。她可不想被沈卫折腾得下不了床。

沈卫见她如此坚决，只得无奈地点头应允。崔佩昕又想起半月前万俟皇业的事情，忍不住问道：“还有宫里万俟皇业一事……陛下派去虢城寻找的那个孩子，找到了吗？”

“会找到的。”沈卫语气肯定，但眼神却变得阴狠起来，似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说起来，前几日皇后宫里的人来请过她，崔佩昕以脸上有伤，怕污了娘娘的眼睛为由给拒绝了。但皇后召见她，总是事关太子妃。

如今脸上的伤已经痊愈，也该去拜见皇后了。想到这里，崔佩昕决定明日入宫去给皇后请安，顺便表明自己对太子妃之事的想法。

思绪翻飞间，她不知不觉靠在沈卫肩上睡着了。等马车到了荣国公府，沈卫便直接将她抱了下来。

站在一旁的长卿，怔怔地看着沈卫怀里睡得香甜的崔佩昕，垂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渴望。

“你是我的。”他在心里默念着，仿佛在宣誓着自己的所有权。

……

文景帝派人来将沈卫叫走，崔佩昕醒来后便一直待在外祖母的房中。长卿站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扶着她有些摇晃的身子，举止温柔体贴。

崔佩昕想起沈卫的话，下意识地向旁边挪了挪，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长神医正在给外祖母施针，眉头紧紧地皱着，看得崔佩昕心惊胆战，生怕外祖母有个三长两短。

“长神医……外祖母的病很严重吗？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她小心翼翼地问道，语气带着一丝颤抖。

长卿递过一方帕子给长神医，神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摆了摆手，说道：“没有病。”

“没有病？那外祖母为何会昏睡不醒？难道只是肝火上头导致的吗？这些日子我也给外祖母把过脉，虽然医术不精，但也并未发现什么大的病症。”崔佩昕疑惑地问道。

“是没有大的，只是……”长神医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当着满屋子家人的面，有些话实在难以启齿。

憋了半天，他还是无法将话说出口。长卿见状，只好代劳道：“是中毒。”

“中毒？！”长卿的两个字，如同重磅炸弹般在人群中炸开，瞬间引起一片哗然。

“什么毒？”宣霆慌忙问道。

府上竟然有人敢给外祖母下毒？这简直是胆大包天！崔佩昕眼神凌厉地扫视着众人，最后落在了宣霆身上。宣霆被她看得心惊胆战，连忙摇头摆手，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可不是我啊！给我再大的胆子我也不敢！而且，这毒药从何处得来，我也是一概不知啊！”

“我宣霆老实本分，就是个卖布匹的。你说我贪财可以，但害人性命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做！要是我对老夫人做出任何有损她贵体的事情，我……我自行了断！”

“老夫人昏倒之前，可曾用过什么东西？”长卿问道。

葛氏，也就是崔佩昕的舅母，着急地说道：“不曾。那天天气炎热，老夫人只用了一些清粥。可那粥是我们一家子一起吃的啊。”

崔佩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忆着这几日外祖母吃过的东西，在脑海中一一排除，却并未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她转头看向屋子里的众人，仔细观察着他们的表情。

吴嬷嬷心疼地蹙着眉头，宣霆虽然慌忙，但看上去问心无愧，葛氏一脸担忧，双手不停地搓动着。宣玥……则是倚着椅子睡着了，嘴巴一张一合，发出轻微的鼾声。

仔细一看，她才发现少了一个人。她明明叫着宣玉回府来跪在外祖母跟前，可现在他竟然不在屋里！

外祖母已经昏迷了好几天了，她必须尽快查出真相。崔佩昕定了定神，先问道：“毒……要紧吗？可会入骨髓？可会伤身？”

长卿见她眼眶泛红，连忙温声安慰道：“毒性很浅，只是老人家年纪大了，身体有些承受不住。毒不会入骨，但伤身是必然的。不过待解毒之后，我会帮着老夫人好好调理身体，不会有大碍的。”

“我会一直在这里，直到老夫人的病彻底痊愈。你不必担心。”他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崔佩昕，仿佛在给她传递着力量。

崔佩昕抬起头，与他的目光相接，顾不上其他，轻声说道：“多谢长公子。”

……

崔佩昕离开了荣国公府。沈卫走时将青峯和慈禅留在了这里，让他们保护崔佩昕的安全。两人见崔佩昕出来，连忙迎了上去，“郡主，您要去哪里？”

崔佩昕从袖中掏出一些银子，递给他们，说道：“劳烦你们去帮我抓一个人，将他带到宣府。带他来的时候，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瞧见。”

青峯和慈禅摊开手掌，看着掌心里躺着的二十两银子，面面相觑。这点钱，好像是让他们干完这票就得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