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妃之殇

文武百官闻声，无不战战兢兢，深深俯首，齐声高呼：“臣等恭迎舒妃娘娘！娘娘千岁金安！”

舒妃一声冷哼，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悦：“方才诸位大人不是对着旁人殷勤行礼吗？本宫真是孤陋寡闻了，一个区区郡主，竟也当得起各位文武百官如此大礼！”

她今日特意姗姗来迟，为的就是享受群臣对自己精心装扮的惊艳赞叹！谁知，竟有人敢抢在她前面，提前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万众瞩目！

“不过是个退了婚的小女子罢了。”舒妃年纪轻轻，看似不过三十出头，容貌虽美艳，但眉宇间却透露着一股不好相与的刻薄之气。

她莲步轻移，径直走到崔佩昕座前。崔佩昕不敢怠慢，连忙起身施礼：“臣女拜见舒妃娘娘。”

舒妃见崔佩昕姿容绝丽，心中更是妒火中烧，语气尖酸刻薄：“让开！这位置是本宫的！”

崔佩昕纹丝不动，舒妃便示意身后的宫女上前强行拉拽。

然而，崔佩昕毕竟是将门之女，自幼习武，身手矫健，两个宫女根本无法撼动她分毫。舒妃见状，勃然大怒：“大胆！竟敢违抗本宫的命令！”

“本宫让你滚开，你聋了吗！在本宫面前摆什么架子？！”

崔佩昕寸步不让。前世，正是因为自己让出了这个座位，才导致舒妃被隐藏在太监中的刺客一剑刺死。

当时，舒妃血流如注，场面混乱不堪，皇后也因此失踪！如今重活一世，她怎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重演？哪怕被舒妃责骂几句，也好过让她白白丧命。只是，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能平息舒妃的怒火。

她正欲开口，舒妃却已怒不可遏地甩了她一记耳光，语气冰冷至极：“就凭你，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

“难道舒妃就能在朕的寿宴上，对朕的侄女动手吗！”

文景帝紧紧牵着上官菁的手，大步走进大殿。他头戴冕冠，威严的帝王之脸上写满了不悦。

此时，守在殿外的小太监才尖着嗓子高声喊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上官菁怒火中烧，直接冲到舒妃面前，反手就是一巴掌，然后将崔佩昕护在怀里，语气凌厉地质问道：“舒妃，本宫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客气了？”

“皇后娘娘……”

“别跟本宫说话！”上官菁心疼地揉搓着崔佩昕的脸颊，生怕她受了委屈。

舒妃面色涨红，强忍着怒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向文景帝行礼：“陛下……妾身只是想让这位小女郎让个座位罢了，况且，往年宴会上，这个位置本来就是妾身的……”

文景帝轻蔑地“啧”了一声，语气带着一丝嘲讽：“这是家宴，哪里分什么你的座位她的座位？要不朕把龙椅拍干净，让你去坐朕的位置？”

“陛下真是爱说笑。”舒妃娇嗔地拉着文景帝的龙袍衣袖，撒娇道，“妾身怎敢有此非分之想！妾身只是想着，妾身也算是郡主的长辈，她让个座位也没什么不妥……”

文景帝眉头微皱，语气不悦：“她的长辈远在邵阳，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在京城里，朕和皇后才是她的长辈，哪里轮得到你来充当长辈？”

舒妃平日里仗着皇帝的宠爱，嚣张跋扈惯了，在文景帝面前撒个娇就能蒙混过关。但眼下，上官菁和满朝文武都在场，她也不好再像平日里那样娇嗔撒泼，只好委屈巴巴地说道：“是妾身……是妾身的错。”

“既然是娘娘的错……”殿外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正是沈卫。在他身后，还跟着萧荀。他神情严肃，语气郑重地说道：“那就请娘娘向昭宁郡主道歉。”

疯了吗？！

沈卫的话语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人群中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就连平日里见了沈太师就兴奋不已的公主们，也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沈卫向来温和谦逊，与世无争。即便扶持着不受重视的萧荀成为了新太子，也从未居功自傲。对待朝中官员更是客客气气，彬彬有礼。他这素来的好脾气，让大家都觉得他是个没有脾气的老好人。

然而，今夜这脾气，来得也太猛烈了些！

一个饱读诗书的儒生，一个朝廷重臣，竟然为了崔佩昕，要让后宫嫔妃道歉？！

舒妃气极反笑，语气带着一丝轻蔑：“本宫没听错吧？这世道讲究尊卑有别，你何时生了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叫本宫向一个小小郡主道歉！”

沈卫那张看似平易近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罕见的冰寒。

“古圣先贤有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然，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娘娘既已知错，却不肯致歉，臣只是想提醒娘娘——”

“今日乃是陛下寿辰，娘娘冲撞在先，有违德礼。至于尊卑……难道娘娘觉得，陛下的从女，荣国公的嫡女，还比您卑贱吗？”

沈卫抬步走进大殿，一边走一边说道：“舒妃娘娘若是不肯致歉，恐怕难以平息此事。”

他身后的朝臣们也如同沸腾的开水一般，议论纷纷，喧嚣不止。

沈卫的言外之意，无非是在说：舒妃不过是一个依附于帝王的妾室，如何能与皇帝的侄女，亲封的郡主相提并论？

群臣心里都明白，若是舒妃不得宠，今夜根本没有资格踏入这紫宸殿。而这位崔家郡主，可是皇帝亲口下旨，让她入宫赴宴的！

舒妃瞬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难堪至极。“你……你这是在威胁本宫？！”

沈卫神情冷峻漠然，眼中的冰冷仿佛可以冻结空气。“威胁？臣不敢。”

“只是娘娘无故掌掴郡主，害得郡主蒙受冤屈，此事绝不能就此作罢。”

文景帝眉头微皱，显然对沈卫这番言语感到十分意外。他向来知道沈卫温文尔雅，循规蹈矩，可今日竟如此强硬，着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文景帝思忖片刻，还是选择了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舒妃的脸色终于变得煞白。她原本以为这个温和的儒生不过是个毫无威胁的角色……却不曾想，他竟是如此的直言不讳，无所畏惧！

舒妃深知，继续抗拒只会激怒沈卫，甚至激怒陛下。思量再三，她咬紧牙关，说道：“好，本宫道歉！”

她转身面向崔佩昕，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崔家郡主……此事是本宫的错，的确是本宫不该小题大做！”

崔佩昕感受到舒妃那充满敌意的目光，连忙说道：“臣女也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