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龙颜怒

万俟皇业的野心昭然若揭，若不尽快铲除，必将酿成大祸！
沈卫轻柔地摩挲着崔佩昕的手，忽然听到她干裂的嘴唇微微开启，发出微弱的呢喃：“水……”
“水，我这就去拿水！”萧荀立刻端来一杯清水，沈卫接过，小心翼翼地用勺子喂入她干渴的口中。
然而，清水却顺着她的嘴角缓缓流下，崔佩昕意识模糊，根本无法顺利饮用。
沈卫再也顾不得旁人在场，直接端起水碗，自己先喝了两口含在口中，然后温柔地捏起崔佩昕的嘴角，俯身吻了上去，将水一点点渡给她。
“沈卫！”萧虞芷见此情景，顿时花容失色，惊呼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在场的太医们和文景帝也都惊愕不已，不知所措。文景帝还算镇定，毕竟他心里清楚沈卫对崔佩昕的情意。
可那些太医们就懵了，他们哪里知道这二人之间的关系，一个个尴尬地转过身去，不敢再看。
这崔佩昕才刚与沈家退婚，难道又要……
看来终究是栽在了沈家人手里啊，最近这皇城恐怕又要办喜事喽……
文景帝见萧虞芷情绪激动，想要上前阻止，连忙一把拉住她，语气严肃地说道：“回你的公主府去，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入宫！”
萧虞芷不甘心地踮起脚尖，望着沈卫离去的背影，委屈地说道：“父皇，今天是您的寿辰啊，您难道连让儿臣为您祝寿都不肯吗？”
文景帝深知萧虞芷对沈卫一往情深，此刻见了这般情景，心中定然不悦，若是不禁足，只怕她会在此大发雷霆。
文景帝拉着她走出殿门，向身旁的老太监使了个眼色，吩咐道：“送公主回府！”
萧虞芷无奈，只得先行回宫。父皇不查，那她就自己去查，她一定要将整个京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那个胆大妄为的贼人！
床榻之上，崔佩昕突然被呛醒，“噌”地一声坐起身来，剧烈地咳嗽着，口中喃喃自语：“沈卫……萧……”
当她看到站在萧荀身旁的文景帝时，瞳孔骤然放大，连忙起身，虚弱地喊道：“臣女参见陛下！”
文景帝眼中神色复杂，既有心疼，又有愧疚，他连忙上前扶住崔佩昕，柔声说道：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你在京城这五年，朕万万没想到沈家人竟然如此待你……朕也深感惭愧，崔兄临终前千叮万嘱，要朕好好照顾你，谁知……”
想当年在戍守边关之时，文景帝还曾亲自照料过年仅三岁的崔佩昕。
那时的小女娃，每日都踮着脚尖，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眼巴巴地盼望着父母凯旋归来。
她从不哭闹，还会反过来安慰担忧的文景帝，“萧伯伯不必担心，父亲母亲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回忆中的稚嫩女童，与眼前这个面色苍白的崔佩昕渐渐重合，她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盈盈，
“陛下已经帮了臣女许多，这桩婚事本就是臣女自愿应允的，只怪沈家二房倚老卖老，处处为难臣女，臣女实在不敢承受陛下如此厚爱。”
“更何况，圣旨退婚一事，也已让沈雪青颜面扫地，沈家也因此备受世人指责，臣女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臣女还未曾叩谢皇恩浩荡。”
崔佩昕说完，就要挣扎着下床叩拜，文景帝连忙上前搀扶，听得几乎要落下泪来，他咬紧牙关，愤然问道：“真是苦了你了……你快与朕说说，昨夜究竟是谁将你们二人困于危境，朕就算掘地三尺，也必定要将此人揪出来，碎尸万段！”

崔佩昕看了看身旁的沈卫，心中犹豫着是否应该将万俟皇业的事情说出来，毕竟他曾是自己父亲的拜把子兄弟。
若是告诉文景帝，皇上会不会因此回忆起十多年前他与万俟皇业争夺同一名女子的往事……
沈卫见崔佩昕面露难色，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然后转过身，对着文景帝说道：“那人并没有露面。”
“但他真正的目标是陛下和太子，他所觊觎的是整个天下。”
沈卫巧妙地隐瞒了万俟皇业的身份，毕竟要避嫌，他只是一个远在定州的沈家之子，按理说绝不可能认识万俟皇业。
然而，文景帝却瞬间明白了沈卫话中的深意，能够在国圃庙公然向他宣战的，除了万俟皇业，还能有谁！
那个曾经与他称兄道弟，与他一同爱慕上官菁的万俟皇业！
他明明已经将万俟一族禁锢在虢城，万俟皇业竟然还敢违抗圣意，偷偷潜入京城，抓他的肱骨之臣和侄女！
十多年前，他们二人反目成仇，除了上官菁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他们二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文景帝本就对皇位毫无兴趣，可万俟皇业却始终认为他心怀不轨，觊觎皇位。
万俟一族残杀百姓，血洗城池，一路冲到京都城门，只等着病重的前朝皇帝驾崩，他们便立刻冲入皇宫，拥立万俟皇业登基称帝。
可万俟皇业显然是个草菅人命之徒，即便他坐上了龙椅，也绝不会成为一代明君。
“萧子拓！待我登上皇位，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万俟皇业站在城门之上，紧紧搂着上官菁，对着文景帝怒吼道。
而他身边的上官菁，早已与文景帝达成了秘密交易，她毫不犹豫地将利剑刺入了毫无防备的万俟皇业的腰间。
转过头，便与崔氏一同辅佐萧子拓登基称帝。
万俟皇业会如此憎恨他，也是理所当然。
“是他……”龙袍下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他心里清楚，万俟氏族人在虢城早已积攒了无尽的怒火。
当年，即便他们都恨不得对方立刻暴毙，可文景帝终究还是心软了，既然叫了一声兄长，一辈子都得背负着。
弑兄之事，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崔佩昕看着文景帝恍惚惆怅的神情，顺着沈卫的话说道：“此人先是抓了臣女，想要挟臣女刺杀沈太师，他还说臣女不过是个郡主，就算杀了也无关紧要。”
“陛下臣子众多，也不差一个沈太师……”
崔佩昕撒起谎来，愈发得心应手，脸不红心不跳。
万俟皇业确实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但她如此说，一是因为沈卫是文景帝器重的能臣，是同辈之中的佼佼者，文景帝必定会更加重视此事。
二是因为，她崔佩昕被封为郡主才短短半个月，远在京城三千多里之外的虢城不可能这么快得到消息，她也是在借此提醒文景帝，万俟皇业潜入京城已经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