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龙椅梦魇

“怎么？那皇位本就不是萧氏的囊中之物，这万里江山是万俟家一刀一枪打下来的，这龙椅也是我万俟家亲手扶他萧氏坐上去的！如今，我不想让他继续坐，他就必须立刻从那个位子上给我滚下来！”万俟皇业语气阴狠，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利箭，直指人心。

“你莫要忘记，你究竟是谁的妻子！”他怒吼着，眼中的火焰几乎要将上官菁焚烧殆尽。

“你与萧氏生了一个萧荀太子，就忘记了我们那可怜的孩儿了吗？”万俟皇业一把甩开皇后的手，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血泪的控诉，狠狠地砸在上官菁的心头。

上官菁只觉得心底一阵绞痛，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你竟然还有脸提我们的儿子？难道不是你亲手杀了他吗！”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充满了无尽的悲愤。

“倘若他还活着呢？”万俟皇业见她脸色一变，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捏了捏眉心，转身走向殿门，背对着上官菁，冷冷地抛下一句话，“杀了文景帝萧氏满门，我就让你见到我们的儿子，否则……就等着阴阳两隔吧！”

……

回京的马车一路颠簸，沈卫自从那座山上下来后，就一直高烧不退。

或许是之前积压在体内的暑气，此刻才一股脑地爆发了出来。

可怜沈卫这一病倒，就昏迷不醒地躺了两天，在这资源匮乏的路上，崔佩昕也只能勉强用壶里的水浸湿绣帕，一点一点地为他擦拭额头的汗水。

眼看着就要抵达京城城门了，崔佩昕轻轻地推了推沈卫的手臂，见他毫无反应，又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

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他烧得神志不清，嘴里不停地发出低低的呢喃，崔佩昕不经意间凑近，却听到了让他心碎的话语：“父亲……孩儿没有母亲吗？母亲为何……不来见我……难道她不喜欢孩儿吗？”

恍惚之间，万俟氏那尖酸刻薄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回荡：“是！没有人会喜欢你！你那狠心的母亲早就走了，她不要你了！你就是个没人要的野种！”

不要他了……没有人会喜欢他，所有人都不要他了……

没有母亲？

崔佩昕愣愣地听着，外祖母曾无意间提起过沈卫的身世，只知道他是被沈氏大房收养的养子。

可他说没有母亲，难道这才是他进入沈府之前的身世真相？

随后，沈卫便陷入了无声的沉寂，只是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双手也紧紧地攥成拳头，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他苍白的下颌缓缓滴落。

他竟然哭了？

崔佩昕心疼地伸出手，轻轻地为他抚平紧蹙的眉头，拂去他眼角的泪水，又小心翼翼地舀了些清水，沾湿在他干裂发白的嘴唇上。

或许是感受到了她的温柔，沈卫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噩梦纠缠了他二十余年，他害怕身边的人会相继离开，所以从来不敢轻易对人付出真心，可直到现在，他才真正体会到了害怕的滋味……

他眼神迷离地看着眼前睫毛轻颤的崔佩昕，带着一丝祈求的表情，声音沙哑地问道：“你喜欢我吗？你会离开我吗？”

崔佩昕神情茫然地愣在了原地，她一时语塞，想说些什么，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

“崔佩昕，求你，别离开我，好吗？”沈卫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情感，他猛地抬起手，紧紧地按住她的后颈，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便带着疯狂的掠夺狠狠地咬上了她的唇。

这般疯狂的索取，几乎要将她吞噬殆尽，甚至将崔佩昕的舌尖都咬破了！

崔佩昕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两人的嘴里迅速蔓延开来，可沈卫却依旧不肯放过她。

他用双手紧紧地护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牢牢地按在冰冷的车壁上，马车里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引起了外面众人的注意。

马车似乎停了下来，崔佩昕生怕被人瞧见这不堪的一幕，慌忙抬起手，用力地捶打着沈卫的肩膀。

可他却像是着了魔一般，越发不肯离开她，逐渐吻得凶狠而狂热，舌尖在她口中肆意地摩挲，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永不分离。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猛地跳上马车，一把掀开了马车的前帘……

眼前的画面让他看得直咽口水，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先……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亲自迎您下去……”

原来马车已经抵达了京都城门，此刻说话之人正是当朝太子萧荀。

而且，来的还不止太子一人……

马车下，裴家一众人和萧虞芷赫然在列！

刚才萧荀掀开前帘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将马车里的景象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都看见了崔佩昕的挣扎，以及沈卫那近乎疯狂的压迫。

沈太师那温文儒雅、谦谦君子的形象，瞬间碎了一地……

萧荀也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连忙跳下马车，脚底抹油一般，一溜烟地跑进了城门，只留下了一句带着颤音的喊话：“先生，我这就回东宫抄书去，抄不完不吃饭！”

临跑之前，还不忘冲着裴愔愔抛了个媚眼……？

萧虞芷紧紧地握着拳头，她早就知道沈卫心狠手辣，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角色。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敢在天子脚下，众目睽睽之下强吻崔佩昕？

她早就应该想到的，沈卫带兵前去卲阳，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劳什子赌坊，更不是为了淮州那里的旱灾饥荒。

他此行的目的，根本就是为了崔佩昕！

临走之前，他还让人硬闯她的公主府，将沈雪青强行接回沈府去，沈卫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替崔佩昕报仇雪恨！

怕是只想着沈雪青是他的亲堂弟，血浓于水吧！

果然是二十五岁的老男人，心里只知道惦记着年岁小的姑娘。

萧虞芷气愤地向前踏出一步，对着马车怒声道：“沈太师！”

崔佩昕惊愕失色，连忙使出吃奶的力气，将身前的沈卫猛地推开。

然后迅速地窜出马车，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对着萧虞芷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

萧虞芷恨不得冲上去直接手刃了沈卫这个禽兽。

裴愔愔见萧虞芷来势汹汹，心里猜测着，难道凤和公主是喜欢沈太师的？

她生怕萧虞芷会迁怒于崔佩昕，连忙鼓起勇气挡在萧虞芷身前，亲昵地握住崔佩昕的手，柔声问道：“崔姐姐……你这一路上可还顺利吗？”

“妹妹和家人原本想着等你回府好好歇息之后再去上门答谢，但是妹妹实在是太想念崔姐姐了，所以便带着父亲母亲一起来了。”

崔佩昕见到许久未见的裴愔愔，一股久违的亲切感瞬间涌上心头，她紧紧地搂住裴愔愔，鼻子也有些发酸，“裴妹妹……这一路不太顺利，但好在总算是活着回来了。”

裴愔愔早就听说了崔佩昕在路上遭遇辽军的事情，这些天在府上一直提心吊胆，“崔姐姐辛苦了，今日就到妹妹府上去吧，我亲自给姐姐炖一锅参汤，好好压压惊。”

崔佩昕感激地说道：“好，那就多谢裴妹妹了。”

两人说完，依依不舍地松开彼此，崔佩昕又得体地对着裴家的伯父伯母作揖行礼道：“裴二伯父，裴二伯母，你们来京都可还习惯？”

裴家伯母连忙笑着说道：“郡主身份尊贵，莫要多礼，京都繁荣似锦，华灯璀璨，看得人眼花缭乱，只是我们这些乡下人，一时之间还有些不太习惯。”

随后，沈卫也调整好情绪，缓缓地走下马车，正好与迎上前来的裴怀舟撞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