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血债血偿

“他们那些朋友都恨他入骨，一个个背井离乡！当年，你女婿悔恨交加，跪在您面前求您关了赌坊，您老人家是怎么说的？死活不肯啊！”

三房老太太眼神飘忽，明显底气不足，讷讷地辩解道：“我……我没有……”

程氏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决绝的意味，听得众人毛骨悚然，仿佛厉鬼索命！

“您不肯，他就以死明志，发誓这辈子绝不帮着亲人做这等肮脏龌龊之事！”

程氏回忆起五年前，她的丈夫倒在血泊之中，那冰冷的尸体，那无助的哀嚎，至今仍让她心如刀绞！

最初，她也曾埋怨丈夫为何如此决绝，为了这件事就抛妻弃子，撒手人寰。可这五年来，她亲眼目睹赌坊毁了多少家庭，拆散了多少姻缘。

看着淮州百姓民不聊生，而赌坊里的人却还在没心没肺地寻欢作乐，她终于明白，丈夫是对的。赌坊就是万恶之源，是摧垮百姓生计的罪魁祸首！

“我……我程柔，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娘家想要接我回去，也是您，为了守住赌坊的秘密，将我囚禁在这宣府整整五年！您是怕我将赌坊的事情告诉程家，便派人杀害了我程氏一族！”

杀了程氏一族？！

院子里一片哗然！谁能想到，宣老太太竟能做出如此草菅人命的事情来！

罗淑娴听得目瞪口呆，这老太婆，简直不是人！

程氏深吸一口气，声嘶力竭地控诉道：“你灭我全族！我恨不得亲手宰了你这老虔婆！”

“你、你……你放肆！你还敢杀了老身不成？！宣家养你这么多年，不顾名声把你一个寡妇留在宣家照顾，你就是这么报答老身的？”宣老太太色厉内荏地吼道。

崔佩昕听着这话就觉得刺耳，和沈家那位夫人的做派简直如出一辙。

宣老太太站起身，试图用怒吼来掩饰内心的慌乱，“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狼心狗肺！”

程氏再也不装什么贤良淑德了，她啐了一口唾沫，“呸！养我多年？要不是我程家当初给你们宣家捐赠粮草，你们一家老小早饿死八百回了！”

“你杀我全族，强行将我留在你这破宅子里，竟然还不要脸地说照顾我这个寡妇！”

“可笑至极！”程氏的声音带着颤抖，喉咙里仿佛燃烧着火焰，“我宁愿随父母夫君永堕地狱，也不愿做你宣家的寡妇！”

程氏瞅准时机，趁着禁卫们听得入了神，猛地夺过他手中的剑，没有丝毫犹豫地砍向宣老太太！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长空，程柔的脸上溅满了鲜血，一身素白的袍子也被染成了刺眼的红色。

她皱着眉头，露出一个凄苦的笑容。

崔佩昕见状，顿时惊得脸色惨白，她猛然意识到程氏的眼神不对劲，连忙用沙哑的声音喊道：“拦住她！她想寻死！！”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噗嗤——”

程柔已经握剑自刎，她的嘴角挂着一丝浅浅的微笑，眼中仿佛看到了什么，伸出手去触摸那模糊的身影，“夫君啊……妾身来陪你共赴黄泉了……”

崔佩昕眼泪夺眶而出，沈卫挡在她身前，遮住了程柔那惨烈的死状，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她会安息的。”

这一幕催人泪下，就连罗淑娴和宣玉都忍不住落泪，罗淑娴擦干眼泪，抬起头，却看到陈柯正死死地盯着她。

按照沈夫人孟氏的说法，这宣府的罗淑娴也是知情者之一。

陈柯摆了摆手，示意手下准备动手，罗淑娴顺着门边，直接跪倒在地，她吓得瑟瑟发抖，“大人饶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宣老夫人竟然也“咚”的一声跪了下去，她恳求道：“求各位大人手下留情！”

“知情者只有吾儿一人，但他已经死了。他的妻儿虽然知道此事，但多年来都与我安居京城，从未参与邵阳赌坊之事！”

“求大人看在吾儿下葬在即，放过儿媳……且等吾儿入土为安后，大人要杀要剐，我都绝无二话。”

罗淑娴愣愣地看着宣老夫人，她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击了一下。

这个她百般嫌弃，总盼着她早点死的老太婆，竟然在帮她说话？！

陈柯回头，一脸为难地看向沈卫，这可咋整啊？陛下可是亲口说了，知情者就地处决啊！

难道要因为崔家这位郡主外祖母的一句话，就暂时搁置吗？

崔佩昕闭上眼睛，又很快睁开，开口道：“外祖母，刚才陈尚书说了，知情者斩首是陛下的圣旨，我们不能抗旨。”

“倘若外祖母下不了手，那这刀就由外孙女亲自来。”

崔佩昕的表情异常认真。

罗淑娴顿时慌了手脚，“不！我犯了什么罪？我真的从未参与过赌坊之事！”

罗淑娴这些年做的孽还少吗？宣府的妾室总是莫名其妙地失踪，丫鬟们也总是带着伤，只要外祖母不在，她就是这里的天！

好好一个儿子，被她养成了废物。如果罗淑娴不死，将来宣玉想要走回正途，恐怕难上加难。

崔佩昕知道外祖母在担心什么，她怕宣玉没了母亲后，将来会怪罪朝廷，怪罪她这个祖母，更会怪罪崔佩昕。

可她不怕，崔佩昕缓缓地站直身子，脚踝处传来一阵阵疼痛。

她本想慢慢走过去，谁料沈卫直接拔出青锋剑，用力掷了出去，一剑封喉。

罗淑娴当场毙命！

沈卫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他这个人，最喜欢成双成对。

要杀就杀一对，要死就死一起，这样还能合棺入土，路上也能做个伴。

廊亭下的裴怀舟淡然地看着沈卫的果决，又看了看崔佩昕的神色。

他听说沈卫是京都太子太师，是个温润如玉的儒生……

刚才看到他杀了那两个仆人，已经觉得十分震惊了，结果现在来了个更震撼的……

宣玉就不仅仅是震撼了，他被吓得不轻，罗淑娴死不瞑目，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还倒在他的脚边。

“母……母亲？”宣玉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两腿一软，直接吓晕了过去。

陈柯尴尬地擦了擦汗，“哈哈哈！年轻人就是好啊！倒地就能睡！多睡……长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