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孽债
类别:
古代言情
作者:
字数:1933更新时间:25/07/08 16:34:56
利刃破空,凛冽寒光直逼裴怀舟眉心。他惊恐万状,本能地抬手阻挡,语无伦次地喊道:“小生乃裴家裴怀舟,绝非嗜赌之徒,望大人饶命!”
刚踏上石阶的沈卫闻言,硬生生收回了脚步,他深邃的眼眸如寒潭般,冷冷地扫视着瘫坐在地上的裴怀舟。
记忆瞬间涌上心头,那日崔佩昕曾提及要来卲阳会见裴公子,这让沈卫心中生出几分不悦。还有,带兵入卲阳时,慈禅曾将这几日所有关于崔佩昕的消息告知于他,其中就包括裴怀舟为解媚毒,意图对崔佩昕用强的卑劣行径。
沈卫眸色愈发冰冷,眼前裴怀舟那极力掩饰恐惧的模样,让他恨不得立刻斩断他的双手!
崔佩昕见沈卫停下了脚步,略带疑惑地扯了扯他的衣袖,探出小脑袋,不解地望着他。
沈卫立即回以温柔一笑,仿佛寒冰消融。她又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向跪在地上啜泣的女子,轻声道:“带她离开。”
青峯顺着崔佩昕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女子泪眼婆娑,不停地磕头,哽咽道:“多谢郡主……多谢郡主!”
青峯连忙将她扶起,小心翼翼地为她拂去身上的尘土,憨厚地笑着:“我带你出去。”
此时,赌坊内的赌徒早已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一片狼藉。
沈卫抱着崔佩昕,缓步走出地下石阶,慈禅紧随其后,禁军们也迅速跟上。
裴怀舟方才扭伤了脚,只能一瘸一拐地走出地下室。
走在最后的禁军毫不犹豫地将一桶油泼向赌坊,点燃火把,瞬间,熊熊烈火吞噬了整个地下空间。
崔佩昕依偎在沈卫怀中,好奇地探出头,这才发现赌坊竟与宣府仅一墙之隔!
众人绕过青瓦灰墙,进入宣府宽阔的庭院。
宣老夫人、程氏以及宣家的子侄们,都战战兢兢地跪在院中,禁军手中的利剑寒光闪烁,抵在他们的脖颈之上。
几个年幼的孩童不知发生了何事,还以为大人们在玩闹,跪在地上拍手欢笑,他们身后的傅母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捂住孩子们的嘴巴。
罗淑娴则紧紧依偎在宣玉身旁,瑟瑟发抖。
宣老夫人焦躁不安地在厅门前踱步,眼中充满了忧虑与不安。
刑部尚书陈柯斜靠在圈椅中,鼾声如雷,睡得正香。跟随沈卫办差实在是个苦差事,一路快马加鞭赶到卲阳,几乎累死了十几匹马,这一天一夜都没合过眼!赌坊一事固然令人发指,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沈卫如此雷厉风行,究竟是为了谁。
青峯安顿好那名女子后,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陈柯的腿上,大声道:“喂!让座!”
“何人如此大胆!”陈柯猛然惊醒,鼾声戛然而止。当他看到沈卫那深不见底的眼眸,以及他怀中楚楚可怜的崔家郡主时,顿时睡意全无。
他连忙起身,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谄媚地笑着:“哎呦!沈太师您请……您请坐!”
“时儿!”宣老夫人看到沈卫将崔佩昕轻轻放在椅子上,她颤巍巍地走上前,心疼地发现崔佩昕的脚踝被铁链磨破,手腕上也有着深深的红印,柔荑的指节更是红肿不堪!
“外祖母……”崔佩昕虚弱地唤了一声,声音嘶哑。
这声呼唤听在宣老夫人耳中,犹如一把利刃刺入心脏,痛彻心扉!
她满含泪水,捧起崔佩昕的脸庞,哽咽道:“十指连心啊!他们怎能如此狠心,这般折磨你!”
宣老夫人紧锁眉头,怒声道:“是谁伤的你!我定要让他也尝尝这生不如死的滋味!”
沈卫淡淡地说道:“宣老夫人放心,宣氏二房长子宣廣已经伏诛,死有余辜。”
“好!他罪该万死!”宣老夫人老泪纵横,猛然转身,指着跪在地上的宣家人,怒斥道:“你们也该死!全都该死!”
“竟敢如此胆大妄为,在卲阳这片土地上开设赌坊!你们还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陈柯叹了口气,劝慰道:“宣老夫人请息怒,陛下已下旨,凡卲阳知赌坊者、参与赌博者,皆就地正法,绝不姑息!”
宣老太太顿时慌了神,她跪在地上,一步步挪到陈柯身前,抓住他的衣摆,哭喊道: “大人明鉴!老身当真不知孩儿竟犯下如此滔天大祸,老身对此一无所知啊!”
“老身年迈体弱,实在无力好好管教孩儿,不料廣儿竟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都是老身这个做母亲的罪过!”
“但老身真的对赌坊之事一无所知啊!”
三房老太太也哭得声嘶力竭,企图以年迈和不知情来保住性命!
然而,一直跪在院内的程氏却突然仰天大笑,众人疑惑地看向她。
一向温柔忍让的程氏,此刻却怒指老太太,眼中充满了愤怒和决绝,她嘶吼道:“那你敢发誓吗?!以宣家所有族人的名义起誓,你对此事绝不知情!”
“若你撒谎,就让五雷轰顶,当场毙命!你敢吗?!”
三房老太从未见过如此咄咄逼人的程氏。在她印象里,程氏自从嫁入宣家以来,一直都对长辈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老太太顿时慌了神,语无伦次地说:“我……我为何不敢发誓?老身现在就起誓,老身绝不知……”
程氏冷笑着打断了她的话,目光如炬,仿佛要将宣老太太的心思看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哽咽着说道: “你……您是忘记我的夫君了吗?他是怎么死的,他是因何而死,您都忘了吗?!”
崔佩昕抬起头,看着她,见她眼中闪烁着泪光,嘴唇因回忆里的痛苦而微微颤抖。
崔佩昕虽不了解她,但也对她生出几分同情……不知怎地,她忽然觉得程氏与前世的自己何其相似,嫁入深宅后,对这些自以为是的长辈毕恭毕敬,到了最后才懂得反抗。
程氏一把推开架在脖子上的利剑,一步步走到宣老太太面前。
宣老太太心虚地别过头,程氏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语气铿锵有力地说道: “我的夫君五年前就是被您逼着去外面寻找赌坊的合伙人,当时您欺骗他说,只是开设布庄需要各家筹钱合股。”
“当年他拉拢了多少挚交好友?最后却得知您要开设的是足以灭门、足以让百姓家破人亡的赌坊!”程氏双眼充血,声音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