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药香惑

夕阳西下，残余的光辉勉强照亮沈家破败的院落。沈雪青站在屋檐下，侧脸望向那扇破旧的木门，那是崔佩昕的住所。

“崔佩昕的屋里，当真没有一件能拿得出手的首饰吗？哪怕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拿去典当了，也能换几个银子应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一丝算计。

孟氏站在一旁，脸上堆满了无奈与不甘，“她那样的人，平日里连个像样的打扮都轮不上，哪有什么值钱的首饰？”

“再不值钱，也好过没有！若是让人知晓，堂堂沈家，连下人的月俸都发不出来，岂不是要沦为全城的笑柄？”沈雪青语气加重，带着一丝恼怒。

孟氏心知儿子是死要面子，只能无奈地点点头，正欲走向崔佩昕的房间，院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夫人，宣家的宣老板来了，奴婢没能拦住……”丫鬟的声音带着几分慌张。

话音未落，一个挺着啤酒肚，满脸堆笑的男人已经推开了丫鬟，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拦什么拦？沈宣两家，那不是一家人嘛！”

来人正是宣德泉，他的出现让孟氏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充满了愤怒。“一家人？宣老板的老母，可是把我们沈家的脸都打肿了！这就是你们宣家所谓的‘一家人’？”

宣德泉不以为然，径直走到一张椅子旁，一屁股坐下，眯起眼睛，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沈雪青。“老母的事情，我可管不着。我只想问问你们，想不想翻身？”

此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正堂里昏暗的烛光，在宣德泉那张狡黠的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更显诡异。

“我是个生意人，你们也知道我所图的，无非就是一个‘钱’字。但如果我们联手，我能得到银子，而你们，则能得到崔佩昕。”宣德泉的语气充满了诱惑。

沈雪青面露疑惑，“宣老板，此话怎讲？”

宣德泉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我要你，和崔佩昕成婚。”

孟氏先是一喜，但旋即又觉得荒谬至极，看向沈雪青的眼神，也充满了不可思议。“她是脑子坏了吗？还是疯了不成？刚退了婚，转头就嫁给你？”

宣德泉抬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她现在当然不会同意，但我们可以让她‘昏’啊……这笔买卖，就看你们做不做了。”

说完，他便从宽大的袖口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用黄纸包裹的东西。他慢慢打开黄纸，露出了里面雪白的药粉。

沈雪青的瞳孔骤然放大，那是……迷药！

孟氏也看清了药粉，她不安地抬头看了沈雪青一眼，两人都不敢轻易答应，毕竟这事关重大，稍有不慎，就会身败名裂。

宣德泉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们的犹豫，胸有成竹地说道：“崔佩昕本就是你们沈家的儿媳，只不过是闹了些小矛盾而已。你们对外宣称，崔佩昕已经消了气，不想错过这段姻缘，这才决定嫁入沈家。”

“要抓紧时间，最好明晚就成婚，以免夜长梦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毕竟，以崔佩昕现在的身份，外面想要娶她的男人，可不在少数……”宣德泉的语气带着一丝威胁，一丝蛊惑。

听了这话，沈雪青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欲望。他猛地站起身，斩钉截铁地说道：“没错！你说得对……她本就是我的妻子！”

……

与此同时，崔佩昕安顿好了裴愔愔的住处，独自站在府门前，望着对面静居里那点点摇曳的烛光。

她心中涌起一股想要上前道谢的冲动，但又害怕打扰了沈卫，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深夜拜访，总归是不妥。

她强压下心中的悸动，正准备转身回府，静居内却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呜呜”声，像是什么动物在痛苦地哀鸣。

紧接着，静居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发出一声沉闷的“吱呀”声。崔佩昕这才发现，那扇门原本只是半掩着的，难道……沈卫是在等她？

她深知沈卫这个人，心思深沉，难以捉摸。崔佩昕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迈出了脚步。

好冷……

崔佩昕推开院门，走了进去，顿时感觉一股寒意扑面而来，仿佛置身于一个冰冷的地窖之中。在她面前的屋内，再次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崔佩昕站在门外，犹豫着是否应该叩门。然而，一阵突如其来的怪风，直接穿过她的身体，将那扇紧闭的房门“推”开了……

“喵——呜——”

崔佩昕僵硬地站在门口，浑身汗毛倒竖。只见屋内的沈卫，手里紧紧握着一支墨笔，但那笔尖，却泛着令人胆寒的金属光泽，竟然是一把锋利的刀刃！

她眼睁睁地看着沈卫，毫不犹豫地将那把冰冷的刀刃，狠狠地刺入了地上那只雪白猫咪的头顶！

白猫痛苦地挣扎着，尖锐的爪子在沈卫的手上，抓出一道道血淋淋的伤痕。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继续用力，直至刀刃完全刺穿了白猫的下巴！

崔佩昕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鲜血顺着沈卫的手臂滴落，白猫雪白的皮毛，也沾满了腥红的血迹和浓稠的墨汁，触目惊心……

就在这时，沈卫缓缓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崔佩昕。原本冰冷无情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起来，他露出一个略带疲惫的笑容，轻声说道：“这猫儿病了，我帮它减轻痛苦，早日投胎。”

好一个“早日投胎”……

崔佩昕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她再次窥见了沈卫血腥残忍的一面，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一边后退，一边结结巴巴地说道：“沈、沈太师真是……善心之举，它……一定会感激您的。”

“是吗？”沈卫随手丢掉了手中的猫，朝她走了过来。他那双沾满鲜血的手，也向她伸了过来。

崔佩昕彻底慌了，她本能地闭上眼睛，尖叫道：“别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崔佩昕……睁开眼。”沈卫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他伸手从她身后的木壁上，取下一块干净的手帕，慢慢擦拭着手中的血迹。“你在怕什么？”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双怯生生睁开的眼眸，继续说道：“来，帮我上药，好吗？”

沈卫的目光，根本不给人拒绝的机会。崔佩昕只能硬着头皮应道：“好……”

她提心吊胆地端着药箱，在沈卫身侧小心翼翼地坐下，仿佛身旁坐着的，不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太师，而是一个随时可能择人而噬的恶魔。

她一边打开药箱，一边试探着开口：“沈太师应该知道……我今夜前来，是为了什么吧？”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开口。”沈卫淡淡地说道。

“不，五年前，本就是我无意中窥见，事情经过我一概不知，就算我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崔佩昕不安地说道。

沈卫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当年之事，已经有人知道了，那个人，还是当今的凤和公主，萧虞芷。”

“方才那只病猫，就是她送来的。”

崔佩昕大吃一惊。“什么？她远在京都，怎会得知五年前定州之事？”

前世的最后，她在沈家听说，沈卫成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宰相，在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还娶了萧虞芷，成了公主驸马，风光无限。

而他们二人，如今竟然是敌对关系？那前世，萧虞芷又为何会嫁给沈卫呢？

“所以，自然是有旁人看见了我当年的‘猖獗’之举。”沈卫压低嗓音，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滑过她的肌肤，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萧虞芷是疯的，若见了她，还需小心。”

小心？要如何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