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掌掴

“真是个蠢儿媳，什么都不知道吗？少在这儿跟我装模作样！！”

“没用的东西！”
沈家那辆略显陈旧的马车内，沈老太太怒不可遏，扬起手，狠狠地扇在沈夫人孟氏的脸上，那力道之大，让她半边脸都瞬间红肿起来。

孟氏身子一颤，连忙从座位上滑落，跪在车厢里，瑟瑟发抖地哀求道：“婆母息怒！媳妇知错了！”

“息怒？我怎么息怒！你这蠢妇，早上在我面前信誓旦旦、得意洋洋地说什么了？！”沈老太太怒火中烧，恨不得再扇她几巴掌，“你说你一定能阻止崔佩昕那小蹄子退婚！结果呢？现在被打脸的是谁？！”

沈老太太越想越气，要不是孟氏在她面前出了这么个馊主意，自己怎么会落得挨打的下场！真是家门不幸，娶了这么个没用的儿媳妇！

孟氏委屈地撇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原本是不会出岔子的，谁知道那崔佩昕竟然连贡缎都懂…媳妇实在没想到啊！”

“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是个蠢货吗？！！”沈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

孟氏连忙擦着眼泪，连声应道：“是是是…儿媳确实是蠢货…等回府后，婆母您想怎么惩罚儿媳都行…只是…”

“只是什么？”沈老太太没好气地问道。

孟氏抽泣着道：“只是可怜老爷死得早啊，留下您老，还有我和雪青娘俩，真是孤苦伶仃…如今沦落到被宣家那老太婆打了，您也不敢多说一句，真是…”

沈老太太厉声喝道：“住口！你懂什么？！你知道宣家老夫人是谁吗？她可是当今皇帝的奶娘！她的地位，岂是你能随意议论的？！”

“我告诉你，崔佩昕要退婚就让她退！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许再提！”沈老太太只觉得心力交瘁，她已经懒得再管京都这些破事了。

这天气是越来越热了，她也想早点回定州老宅避暑，远离这些是非之地！

“你这做母亲的，把崔家退婚的事情处理妥当后，也要给你自己的儿子和宋菡风风光光地办好婚宴。”沈老太太疲惫地吩咐道。

孟氏听了这话，脸色一僵，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婆母…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您这是打算撒手不管了吗？！”

沈老太太脸色一沉，更加觉得头痛欲裂，“不然你想让我怎么管？！我这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了，还能怎么管？！难道你还指望我替你们操持一辈子吗？！”

孟氏捂着锦帕，哭哭啼啼地说道：“不行啊婆母！你要是不管了，儿媳是个蠢人，怎么能应付得了这些大事啊？！更何况雪青的封赏还没下来呢！您可不能不管他啊！”

封赏？沈老太太心里冷笑，她早就看透了，只要宣家和崔家随便在皇帝耳边说几句，沈雪青这五年来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还敢提封赏，不降罪就不错了！

“行了，别嚎了！听得我头都大了！”沈老太太不耐烦地挥挥手，“我去定州老宅，找人想想办法，京都的事情，你先管着吧。”

孟氏一听这话，连忙抓住沈老太太的衣摆，满眼都是“不行”二字。

沈老太太用力甩开她的手，语气严厉地说道：“怎么？要是这点场面都应付不过来，你干脆剃发出家当姑子去吧！省得在这里碍我的眼！”

说完，沈老太太抬脚往孟氏手臂上踢了一脚，然后拂平长裾，起身离座，唤停了马车，头也不回地走了下去。

沈家的马车原本跟在宣家车队的最后面，所以沈老太太的举动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马车外早有接应的人，见她出来，连忙给她戴上帷帽，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上了另一辆马车。

孟氏见状，气得浑身发抖，差点晕过去。好歹也是沈家的老太太，竟然就这样抛下沈家，自己跑了！看来她根本就没把雪青这个孙子放在心上！

孟氏泪眼朦胧，心中充满了怨恨。她咬了咬牙，眼神变得阴狠起来。

……

宣府与沈府之间的路程原本就有些远，再加上负责抬聘礼的伙计们敲锣打鼓，步子难免要慢一些。

临近晌午时分，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外祖母，有您在身边真是太好了…”崔佩昕在马车里，乖巧地坐在宣老夫人的膝下，依偎着她。

宣老夫人慈爱地揉了揉外孙女的头，“那外祖母就一直陪在你身边，就算你这小淘气哪天厌烦了外祖母，我也不走！你永远都是外祖母最疼爱的孩子！”

崔佩昕听了这话，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哽咽着说道：“外祖母…时儿以后给您养老…”

“好啊！那外祖母可要努力活成一个一千年的老妖怪，让你养我一千年才行！到时候可别嫌我这老太婆烦！”宣老夫人说完，爽朗地大笑起来。

崔佩昕听着外祖母的笑声，也跟着破涕为笑，她用脸颊蹭了蹭外祖母温暖的掌心，心里充满了感激。

“噗呲…”

马车里的第三个人忍不住捂着嘴，轻笑出声。崔佩昕这才注意到，在马车里，还有一位面容姣好的秀丽女子。

她想起这位姑娘是先前跟着宣老夫人一起回府的，便好奇地问道：“姐姐是…”

“裴家裴愔愔，家父为官数载，有幸得到提拔，不日便要入京都翰林院任职。”裴愔愔的声音轻柔婉转，说起话来，一双杏眼里充满了笑意。

她继续说道：“邵阳离京路途遥远，愔愔便厚着脸皮来给老太太做个伴，也好帮着解解路上的无聊。”

邵阳裴家…原来眼前这位温婉可人的少女，就是和宣玉定了亲的裴家女儿。

裴姑娘看上去如此亲切温婉，小巧玲珑，而宣玉那个流氓痞子，根本就不配娶她！

等处理完沈家的事情，她一定要想方设法阻止宣裴两家的婚事，免得裴姑娘的一生幸福尽毁，所嫁非人。

崔佩昕微微启唇，语气温和地说道：“原来是裴家妹妹，那你来得真是时候，待会儿就可以看一场热闹了。”

热闹？

她竟然把退婚当作热闹来看？

裴愔愔的柳叶眉微微蹙起，她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听宣老夫人说过了，这次回京，是为了和沈家退婚的事情。

她也听说了，崔家姑娘已经在沈家住了五年之久。

如今发觉所爱之人并非良配，便毅然决然地选择退婚离开。

自古以来，女子的婚事都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内心其实很羡慕崔佩昕的果断洒脱，敢爱敢恨。

不爱了，或是男子对不住自己了，便可以决然退婚，这种勇气，不是每个女子都有的。裴愔愔对宣家其实很满意，但是对于宣玉…

可就算是不喜欢，也必须嫁，因为裴愔愔觉得，这天下的所有女子都是一样的。

在闺中待到及笄之年，便被父母长辈带着去各家府里相看，看准了，便敲定了婚事。

敲定了婚事，便择吉日嫁过去，接着就是拜堂成亲、生儿育女、慢慢变老、最终埋入棺材，每个人都是这样。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嫁得如意郎君，她就算不喜欢，也不能像崔佩昕一样选择退婚…这就是身为女子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