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恶奴

类别:古代言情 作者:字数:2224更新时间:25/07/08 16:34:56

崔佩昕柳眉轻扬,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沈家这主仆二人,怕是已经离心离德了。

想当初,她在沈家寄人篱下之时,这个于氏仗着自己是沈夫人身边得脸的老仆,没少给她崔佩昕使绊子。

一会儿嫌弃她点的熏香味道太浓,一会儿又抱怨她碾茶的速度太慢,茶色不够纯正。

总之,只要于氏心情不顺畅,总要鸡蛋里挑骨头,在她崔佩昕身上找些茬子。

毕竟,于氏是沈夫人房里最得力的老妈妈,为了息事宁人,她崔佩昕能忍则忍。

但若说她会偷换礼单,那是绝不可能的。她好歹也是跟了沈夫人二十多年的老人,在沈府,若是没有沈夫人的授意,她断然不敢如此胆大妄为。

桑嬷嬷语气森冷,带着审视的意味问道:“于家的,莫非是你利欲熏心,自作主张偷换了礼单?”

一阵冷飕飕的邪风吹来,吹得于氏背脊发凉,她张着嘴,一时语塞,眼睛却时不时地偷偷瞥向沈夫人。

方才沈夫人那番话,分明是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沈夫人狠狠地瞪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怨毒,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那眼神却仿佛在警告于氏,

“你若敢把我供出来,你的女儿就别想活命!”

于氏犹豫了,事到如今,她才幡然醒悟,自己早就应该想到,一旦事情败露,她会有什么下场。

她浑身颤抖个不停,绝望地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口气,只要她的女儿能活下去,就算她身陷囹圄,又有什么关系呢?

于妈妈正要开口认罪,崔佩昕却突然出声打断了她。

“于家的,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上好的绢帛价值连城,绝不是你一个奴才能用得起的。”

“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绢帛上用的墨,也并非寻常的黑墨,而是价值千金的松烟墨。”

“我这记性不太好,这松烟墨是谁家送到沈府来的呢?好像是……疏东街孙家送来的?”崔佩昕歪着头,似笑非笑地说道。

于氏听了这话,顿时感到天旋地转,头脑一阵眩晕。崔佩昕这番话,分明是在警告她。

一旦认罪,那她所承认的,就不止是诬陷崔佩昕的罪名,还有偷窃主家贵重物品的罪名!

按照当朝律法,偷盗罪是要株连的,必定会祸及子女,她的女儿及笄之后,也别想嫁给什么清白人家了!

于氏顿时泪如雨下,她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老奴……这一切都是老奴做的……”

沈夫人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腰杆也挺直了几分。

然而,下一秒,于妈妈却突然仰天长啸一声:“是我做的没错,可我也是奉了夫人的命令!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谁敢不听主子的使唤!”

沈夫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原本勉强恢复了一丝血色的脸,瞬间又黑了两圈,“你这贱奴,竟敢血口喷人,诬陷我!”

她气急败坏地吼叫着,冲上前去,扬起手就要扇向于氏,怎料于氏却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把提起裙摆,发疯似的冲出了宣府大门。

她头也不回地望着门外那棵枝繁叶茂的槐树,竟是想要撞树求死。

众人见状,脸色皆是一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崔佩昕眼疾手快,一把抽起伙夫手中的抬聘礼的木杆,握住一端,便施展轻功飞身而出。

四周一片寂静,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崔佩昕离地腾空而起,那一袭红衣在半空中如同飞舞的蝴蝶般旋开。

“轰”的一声巨响,是挥动木杆的声音,崔佩昕手中的那根抬杆,恰好挡在了于氏的胸前。

崔佩昕稳稳落地,身姿轻盈,宛如一只翩然落地的蝴蝶。

此时,于氏距离那棵槐树,仅剩一拳之遥……

她愕然地、僵硬地、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崔佩昕!

沈夫人和沈老太太更是吃惊得合不拢嘴,她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惊疑。

崔……崔佩昕竟然会武功?!

这怎么可能!

她不就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吗?!

“好俊的功夫。”远处茂密的高树枝丫上,青峯忍不住大声赞叹,“不愧是将门之女,果然非同凡响!”

“想死就滚回沈家去死,别脏了我们宣府的地。”崔佩昕怒声呵斥道。

她一手拿着抬杆,一手抓住于氏的手臂,像扔垃圾一样,将她扔到了沈夫人的面前。

沈夫人看着崔佩昕的眼神,充满了胆怯和惊恐,方才那个身手敏捷、气势逼人的女子,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崔佩昕吗……?

伙夫们也诧异而又崇拜地接过杆子,崔佩昕则大声说道:“你们沈家为了名声,为了我的嫁妆,真是煞费苦心,机关算尽!”

沈夫人听得面红耳赤,羞愧难当,沈老太太的脸色也一阵青一阵红,难看至极。

沈夫人出门之前,还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今天崔佩昕一定退不了婚!

结果呢?不仅赔了一个忠心耿耿的老仆,还在宣老夫人面前彻底毁掉了沈家在她心中的印象!

真是丢人现眼啊!

崔佩昕冷眼打量着沈家婆媳二人,劈头盖脸地说道:

“我伺候你们整整五年,变卖自己的首饰,贴补沈府的开支,为你们洗手作羹汤,却被你们所有人刁难,怎么算我都问心无愧,不欠你们沈家的!”

“之前说好的归还聘礼,好聚好散,不好意思,现在我改主意了!”

改什么主意?众人面面相觑,神情复杂地望着她。

崔佩昕沉着嗓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要敲锣打鼓地退婚!好叫京都的百姓都看清楚你们沈家这副恶心的嘴脸!”

“抬上聘礼,去沈府!”

崔佩昕不顾她们的目瞪口呆,大声吩咐着伙夫们抬起那些沉重的箱子。

为首的伙夫本就带着锣子和锣槌,他咧开嘴,嬉皮笑脸地敲敲打打着,领着两列伙夫,浩浩荡荡地出了宣府的大门。

“铛!铛!铛!”几声锣响,震耳欲聋,几乎要把沈家婆媳的心都给震碎了!

崔佩昕走到宣老夫人的身边,拉住她的手,泪眼婆娑地说道:“外孙女不孝,外祖母刚一回来,就要为我操心。”

宣老夫人胸口一阵阵作痛,心中充满了自责!

“时儿啊……早几年她们不让我见你的时候,我就应该狠下心来,把你带回府里!如此,也不至于让你受苦受难这五年!”

“他们欺负你崔家老子不在人世了,可别以为我们宣家的人也是死绝了!”

“上马车,我们一起去沈家!我倒要看看,他们沈家到底想干什么!”宣老夫人气得浑身颤抖,恨不得立刻拔剑将沈家人大卸八块!

沈老太太一脸难为情地凑上前,讨好地说道:“老姐姐……我老婆子是真的不知道,今日这蠢儿媳会想出这样的法子。”

“啪!!”

宣老夫人毫不留情地甩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沈夫人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一向威风八面的沈老太太,竟然一声不吭地垂下了头!

宣老夫人语气冰冷,目光如炬:“秦甄,你看看你这张老脸,半截子都要入土的人了,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我的外孙女,凭什么要被你们这群烂菜根欺负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