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聘礼风波

“舅母，咱们先前说好了的吧，用完晚膳就把聘礼抬出来。”崔佩昕语气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持，她担心宣家会在暗中使诈，或是中途拦截，又怕聘礼会缺斤少两。

罗淑娴嘴里塞满了肉，含糊不清地应付道：“你瞧你急的……什么急，不是明明……才退还？”

崔佩昕夹了一块鲈鱼，小心翼翼地放进宣玉的碗里，动作优雅而得体。“听闻沈夫人说，沈家当年送了一百四十抬聘礼进宣家，东西堆积如山，今晚恐怕得把伙计都找齐了才行。”

罗淑娴目光锐利地盯着崔佩昕的动作，立刻明白她的用意。

这是在提醒她，别想在聘礼上动手脚，也别忘了宣玉那些见不得人的破事！

可沈家当年下聘礼的时候……罗淑娴可是亲自守着，看着那些人把聘礼抬进府里的。

她左思右想，哪里有一百四十抬了？！！

罗淑娴“啪”地一声把筷子重重地搁在桌上，怒道：“胡说八道！她真是长了张嘴就能信口雌黄，当年抬礼的伙计我也能找到。”

“清清楚楚的一百三十抬，全都放在小院库房里，一点都没少，哪里多出那十抬？她怕不是想借此讹诈我们！”

“许是我听错了。”崔佩昕点点头，笑容温婉。

沈卫听出了崔佩昕话里隐藏的小心思，她聪慧机敏又懂得变通，为自己留了后路。他也该帮她寻个除草之人。

他放下筷子起身，朝所有人拱手道：“多谢宣老板款待，诸位请慢用，不必相送。”

宣德泉如释重负，连忙起身，谄媚地对沈卫说道：“多谢沈太师赏脸才是，您若吃得惯，下次再来？”

来什么来！罗淑娴恨不得撕烂宣德泉那张嘴！

沈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若有机会，会的。”

说话时，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对面的崔佩昕一眼。

崔佩昕原本一直躲避着他的目光，可听完这句话后，他却迟迟没有起身离席。

其余人的目光也随着沈卫那抹炽热的眼神，落到了崔佩昕身上，她的内心不禁有些无奈。为了避免他们问东问西，崔佩昕摆出一个“请”的手势，领着沈卫走了出去。

一场暴雨过后，盛夏的酷热才终于消散，院墙外的几株栀子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沈卫天生就带着一种“师者威严”，即使他对人和和气气，不露凶相，也能让人感到压迫。

崔佩昕看到他袍子上那抹刺眼的血迹，不禁回想起五年前的场景，替死人保守秘密，总会让人寝食难安。

更何况是为活人保密。如果沈卫像前世一样，不与她相见，没有交集倒还好。

现在他就站在她身侧……被风微微吹起的衣角晃动在她的眼前，崔佩昕觉得这件事还是得说清楚。

她无意窥探，更没有兴趣去揭开那道隐藏了数年的伤疤。

话都涌到了嘴边，沈卫却忽然说道：“有些话，等事情彻底结束后，到静居告诉我。”

啊？

沈卫留下这句话后，便抬脚走出了府门，青峯连忙放下马凳，恭敬地看着他进了马车。

随后，他收起马凳，跳到车前驾车离开，动作一气呵成。

崔佩昕低头看着马车车轮碾压过的痕迹，再抬头时，马车早已拐过了弯角。

她这才从沈卫的话里回过神来，彻底愣住了。难道为人师表的人，都在别人肚子里装了蛔虫吗？

还是她想要开口的心思表现得太过明显？

崔佩昕摇了摇头，现在可不是多想的时候。她又去了小院，仔仔细细地数了两遍聘礼箱的数量。

回到抒芳堂的时候，已经到了三更时分，这一觉睡得很沉。

……

“你究竟还想闹到什么时候！现在都到三更了，那个崔佩昕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折腾了我大半宿！”

沈夫人疲惫地靠在圈椅里，揉着困得发昏的脑袋。

沈雪青怒气冲冲地站在她的面前，“是母亲不肯说实话，若是不说，您最好也别睡了。”

沈夫人已经被他吼了一个晚上了，自从他从宣府回来，就一直缠着她问什么书信。

现在还跑到她的屋里把她叫醒，“你想听什么实话！”

“崔佩昕在府上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是您故意刁难，是您一直在为难她？”

“我为难她做什么！”沈夫人只觉得耳根子都不清净了。

“您没为难她，她又何必日夜恭维您？都是你们逼得她退婚！”沈雪青恼怒地说道。

“她是崔家的女儿，婚前你什么事不能迁就她？”

沈夫人操持着今晚的接风宴，累得腰酸背痛，定州老宅来的人还住在侧院，沈雪青吼得太大声了，她连忙起身捂住他的嘴。

她压低声音说道：“崔家崔家，他们崔家怎么了？除了她，那人就死绝了，我是她未来的婆母，凭什么迁就她？”

“怎么？她找你诉苦了？她不想退婚，赶紧回来啊，又不是我们赶她走的！”

沈雪青甩开沈夫人的手，“她在府里的这些年，您连一个丫鬟都没拨给她，这些事都是我先前招那些丫鬟问出来的。”

“我……”沈夫人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看到沈夫人的反应，沈雪青心里更加烦闷。

“您真是糊涂！要是传出去，旁人肯定会说您是个不好相与的恶婆母！”

“崔佩昕是崔氏唯一的血脉，必定会受到重视，孩儿当年执意远赴边关，这五年来，在军中也颇受优待。”

沈雪青突然激动起来，“您知道边关军营里的那些大将军都是怎么称呼我的吗？”

沈夫人皱着眉头看着他，他又大声说道：“都叫我沈贤婿！他们可都是会被写在朝史上的大人物！他们将崔佩昕当作亲女儿看待，才会对我如此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