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狸猫换

赵臻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如同一潭寒冷的冰水，直直地射向柳大夫人。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血肉，看清她内心深处隐藏的秘密。柳大夫人竭力保持着镇定，竭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自然而坦荡，但额头上还是控制不住地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双腿也有些微微发软。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赵臻缓缓收回了目光，嘴角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他轻轻地撑着桌子站起身，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我去看看涵儿。”

目送着赵臻离开的背影，柳大夫人再也支撑不住，险些瘫倒在地。她脸色苍白，眼神空洞地看向身旁的柳大人，声音颤抖：“夫君……”

柳大人神情凝重，他伸出手扶住柳大夫人，低声道：“先别说了，跟过去瞧瞧。”

柳大夫人点了点头，她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跟上柳大人的脚步。

卧室里，柳沐涵依旧昏迷不醒地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如纸，毫无生气。

赵臻静静地坐在榻前，凝视着柳沐涵，眼神晦暗不明，让人难以捉摸。他转头询问一旁的丫鬟：“皇子妃近日如何？”

丫鬟恭敬地回答：“回殿下，皇子妃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丝毫好转。”

赵臻收回视线，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侧过头，淡淡地说道：“涵儿是我的妻子，我要亲自照顾她。”

柳大夫人听到这句话，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她本想开口阻止，却被一旁的柳大人轻轻拽了拽衣袖。她只好闭上嘴巴，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只见赵臻带来的侍卫们动作迅速，小心翼翼地将柳沐涵从榻上抬起，然后抬了出去。

赵臻转过身，对着柳大夫人意味深长地说道：“柳家为了我所做的一切，我定会铭记于心。”

柳大夫人连忙低头，语气谦卑：“殿下言重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目送着赵臻一行人离开，柳大夫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夺眶而出：“夫君，涵儿被带走了，还能有活路吗？”

柳大人摇了摇头，眼神复杂：“三皇子还不至于对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下毒手。刚才之所以拦着你，是因为柳家没有理由将人扣下。柳沐涵首先是三皇子妃，其次才是柳家嫡女。”

“可是……”柳大夫人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柳大人及时制止。

“都退下！”柳大人厉声呵斥着周围的下人，将他们全部赶了出去。

等到四周彻底安静下来，柳大人才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他的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疲惫和担忧。

自从柳沐涵嫁给赵臻之后，两家人经常聚在一起。又因为柳皇后收养赵臻的缘故，赵臻几乎是在柳大人眼皮底下长大的。

在柳皇后的教导下，赵臻在外人面前总是表现得乖巧懂事，温文尔雅。

可是背地里，他却心狠手辣，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很多时候，都是柳大人出面帮他善后。

近几个月来，柳大人接触的那个三皇子，虽然同样阴狠，但还保留着一丝理智，并不是那种草菅人命、滥杀无辜的人。

可今天见到的这个赵臻，稍有不顺心便开始打打杀杀，心情不好时就一定要见血。那种嗜血的欲望，毫不掩饰地从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来，让人不寒而栗。

“几个月前他回来，我还以为脑子摔坏了，改了性子。”柳大人眉头紧锁，声音低沉：“当时还觉得很欣慰，连续几个月都没有听说三皇子府抬人出去了。可今天我瞧见他又回来了……”

柳大人一眼就察觉到，眼前的赵臻和之前的那个，根本就是两个人。

“怪不得薄老太太叮嘱咱们不要去相信流言蜚语。”柳大夫人脸色苍白，语气焦急：“夫君，快将人撤回来吧！万一被三皇子知晓了，肯定会埋怨上咱们的。”柳大夫人对皇家秘闻是一点儿也不敢打探了，只盼着能够平平安安地度过此生。

柳大人凝思片刻，重重地点了点头。

…

与此同时，徐家。

徐和从薄家离开没多久，就听说薄夫人去世的消息。他不敢耽搁，立刻将此事写下来，绑在信鸽的腿上，准备送往宫中。

“大人，三皇子刚才去了柳家，将三皇子妃给接回去了。”一名侍卫快步走进来，禀报道。

徐和点了点头，沉声道：“继续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立刻汇报。”

“是。”侍卫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眼看着信鸽冲上云霄，消失在茫茫天际，徐和收回视线，眉头紧锁。

这时，一名小厮走进来禀报：“大人，三皇子府的马车等候在门口，请您去一趟。”

徐和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和赵臻并没有什么交集，这会儿突然请他上门，究竟是什么意思？

尽管心中疑惑，徐和还是决定去一趟。只是临走前，他写了一封奏折，让人秘密递交入宫。紧接着，他便出门坐上了三皇子府的马车。

来到三皇子府，徐和并不感到陌生。但他还是装作一副没来过的样子，任由管家领着他，一路走到了内院。

终于，他们走到了听雨阁前停了下来。

听雨阁，从前宁闻棋居住的地方。

徐和站在院子里，面无表情。他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赵臻才姗姗来迟。

赵臻冲着徐和拱手笑道：“要不是徐大人救了本殿一命，这会儿本殿早就在阎罗殿等着投胎了。今日本殿特意在府上设宴，招待徐大人。”

徐和微微拱手，谦逊地说道：“殿下客气了，微臣只是奉命行事，不敢居功。”

“徐大人太谦虚了。”赵臻亲切地拍了拍徐和的肩膀，笑着说道：“为了招待徐大人，本殿可是将珍藏多年的好酒都给拿出来了。”

在赵臻的示意下，下人们很快便将美酒佳肴摆满了桌子。

“这里没有外人，坐吧。”赵臻率先落座，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道：“徐大人，请吧。”

徐和微微一笑，落座后主动倒了一杯酒，递给赵臻：“殿下，微臣敬您一杯，还请殿下日后多多照拂。”

赵臻瞥了一眼对面举起的酒盏，眼眸微微闪烁，犹豫了一瞬才接了过来。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喝下去，而是拿在手里把玩着，语气试探道：“徐大人对于外界的流言蜚语怎么看？”

徐和故作诧异，反问道：“流言蜚语太多，不知三殿下说的是哪一桩？”

看到对方装疯卖傻，赵臻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语气也变得凌厉起来：“徐大人这么聪明，又怎么会不知情呢？咱们都是聪明人，说话就别兜兜转转了。”

“殿下是说柳家，薄家，还是关于徐家，又或者是关于当年悦贤妃生产的事？”徐和面色依旧疑惑，一脸真诚地看向赵臻。

赵臻望着对方的眼神，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双生子！”

“原来殿下说的是这件事啊。”徐和恍然大悟，随即拱手说道：“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微臣奉皇上之命彻查此事，当年悦贤妃生养的只有一人，便是殿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