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风雨欲

“这老太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柳大夫人嘴角牵强地扯出一个笑容，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想当初，两家可是水火不容，恨不得对方立刻消失。如今，薄烟儿不仅香消玉殒，还背着个侧妃的名头，薄老太太心里能不恨吗？

薄老太太洞察了柳大夫人的心思，淡淡地说道：“若是因为烟儿，我的确不该提醒你们柳家。可夫人别忘了，三皇子也是我的亲外孙，柳家若是倒了，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这番话如醍醐灌顶，柳大夫人恍然大悟，同时也不禁对薄老太太的大局观肃然起敬。

离开了薄家，回到柳府，柳大人早已焦急地等候多时，一见她便迎上前，急切地问道：“可打探出什么消息了？”

柳大夫人顾不上回答，急忙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这才缓过神来，带着一丝后怕地拉住丈夫的衣袖，语气急促：“夫君，快，快让那些追查三皇子身份的人撤回来！宁闻棋就是如假包换的宁闻棋，根本不是什么南梁女帝！”

柳大人眉头紧锁，脸色阴沉。

昨日，徐贵妃的心腹秘密前来告知，声称当年悦贤妃诞下双生子，如今的三皇子是被人假冒的。当年，其中一个孩子被徐氏偷偷抱走，当做薄家的嫡长子养大。

后来，徐氏病逝，薄家的这位嫡长子便借着一场大火，假死脱身，远赴南梁，甚至还当上了南梁的京兆尹。

那人还说，这位嫡长子的目的就是要搅乱北齐的局势，夺取兵权，就连柳沐涵的昏迷不醒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柳大人听后震惊得彻夜难眠，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若是能抓住南梁女帝，封侯拜相简直易如反掌！于是，他立刻召集了所有能召集的人手，按照徐贵妃提供的线索，四处搜寻。

“夫君，这件事简直太荒唐了！”柳大夫人仍然感到难以置信，“皇上至今也没有承认双生子的事情，当年贤妃生产，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她既想冒险一搏，追逐那泼天的富贵，又害怕重蹈薄家的覆辙。

“咱们和徐贵妃非亲非故，她实在没有理由将这些秘密告诉咱们。若想立功，徐家有的是人手可以去抓。”柳大夫人冷静地分析道。

柳大人依旧眉头紧锁，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可徐贵妃毕竟姓徐，徐家的事，她一定知道些内情。”

“夫君，徐贵妃今年才不过二八年华，徐氏死的时候，她才刚出生。徐氏当年敢调换龙种，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告诉徐贵妃？”

柳大夫人又提起今天去薄家吊唁的事情：“一家四口整整齐齐的棺椁摆在灵堂上，我看着都觉得瘆得慌。夫君，薄老太太亲口说过，若是柳家继续追究下去，肯定会重蹈覆辙！”

这番话让柳大人沉默不语。

“就算揭穿了真相，皇室颜面扫地，三皇子那边也未必会感激，对咱们来说，百害而无一利。”柳大夫人实在是不敢赌，“近日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皇后娘娘薨逝，太子被废黜，媚姐儿疯了，哥儿才几岁就没了庇佑。”

太子嫡子，听起来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可如今呢？身边只有两个小太监孤零零地陪着。大房的人连看都不敢看一眼，生怕惹得三皇子不高兴。

柳大人慢慢弯下腰，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又听柳大夫人继续说道：“皇室的争斗，远不是咱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泼天的富贵，也得有命去享受才行。

明明前几日还在争吵不休的人，转眼间就阴阳两隔，柳大夫人唏嘘不已。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管家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老爷，夫人，三皇子殿下来探望皇子妃了！”

柳大人和柳大夫人互相看了一眼，柳大夫人揉了揉眉心，一股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他……他怎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来了？”

“既然来了，总不能将人拒之门外，快请进来！”柳大人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又对着柳大夫人叮嘱了几句。

“夫君放心，我定会小心应对。”

不一会儿，赵臻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柳大夫人看到赵臻的那一刻，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炸开了锅。

赵臻径直走到上首的位置，缓缓坐下，目光轻轻扫过柳大人和柳大夫人，沉声说道：“这几日一直在养伤，腿脚不便，所以没有及时来探望涵儿，不知涵儿现在情况如何？”

柳大夫人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声音都有些颤抖：“灵，涵儿还是老样子。”

赵臻眉头紧锁，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一旁的柳大人见状，赶紧补充道：“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服用鹤神医留下的药方，大夫也来看过了，一切都还算稳定，醒来也是迟早的事情。”

“鹤神医现在身在何处？”赵臻突然发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逼迫。

“鹤神医他……他云游四海去了……”柳大人硬着头皮回答。

赵臻冷哼一声，绝美的容颜上充满了不耐和嘲讽，柳大人顿时感到无比尴尬。

赵臻的视线突然落在了柳大夫人身上：“这些日子，两位可曾听到过什么流言蜚语？”

被赵臻那锐利的目光盯着，柳大夫人只觉得浑身发毛，她硬着头皮说道：“的确是听到过一些。”

“哦？”赵臻脸上露出一抹玩味似的笑容，可笑意却未达眼底，他紧紧地盯着柳大夫人，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夫人不妨说来听听。”

柳大夫人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今天薄老太太劝说她的话，她把心一横，决定相信一次，当即怒斥道：“不过是一群人以讹传讹罢了，说什么双生子，简直是无稽之谈！殿下请放心，柳家永远都会站在您这边，而且我们绝对不相信那些荒谬的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