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祸妃

步炎深邃的眼眸，扫过额头布满细密汗珠的上官湾，几次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
“是不是因为奉和公主的关系，步大人要徇私舞弊，包庇上官家？”赵大人声嘶力竭地控诉着，声泪俱下。
步炎抓住了这句话的漏洞，立刻反问道：“微臣也深感纳闷，赵大公子怎么会对上官大人的事情，了解得如此透彻？”
一句话，像一把利刃，瞬间刺破了赵大人的虚张声势，哭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眼神中的一丝慌乱和不安。
在场的官员们，个个都是人精，心知肚明这是赵勋恼羞成怒，故意在朝堂之上揭上官湾的短，让他颜面扫地。
只有身处同一条船上的人，才会对彼此的事情了解得如此清楚。
南景帝面色铁青，冷冷地哼了一声，显然对眼前的闹剧感到十分不满。
上官湾如坠冰窟，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声音颤抖地辩解道：“皇上，微臣是冤枉的！微臣也不知赵大公子究竟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流言蜚语……”
听着耳边嘈杂的争辩声，南景帝只觉得头痛欲裂，不耐烦地揉了揉眉心，随后以身体不适为由，示意众人先行退下，只留下了步炎一人，语气威严地质问道：“现在，你可以说实话了吧！”
步炎神色一凛，恭敬地回禀道：“回皇上的话，微臣经过缜密的调查，发现赵大公子所中的箭矢，与往日缴获的箭矢完全一致，而这种箭矢，正是来自慎郡王府。”
“又是慎郡王？”南景帝闻言，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修长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敲击着龙案，发出沉闷的“咯噔咯噔”声。
步炎恭敬地垂着眼眸，一副惶恐而谨慎的模样。
殿内一片寂静，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良久，南景帝才缓缓开口问道：“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
“严惩上官家！”步炎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上官家有何罪过？”南景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
步炎面色严肃，一本正经地回禀道：“如今民间已经有传言，说上官家心怀不轨，两个女儿都嫁入了皇家，更是野心昭昭。而且，微臣还查到，上官湾曾私下给墨乙耘提供了大量的银票和通行凭证。”
“你就不担心，严惩了上官家，会因此得罪了太子妃，将来日子不好过吗？”南景帝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意味深长地问道。
“微臣有皇上您撑腰，无惧任何人！”步炎毫不示弱，腰杆挺得笔直，语气坦然，直接将南景帝逗笑了：“你倒是不加掩饰，那你说说，该如何严惩上官家？”
步炎略作思索，随后沉声回禀道：“上官家三代以内，不得从军入伍，不得参加科举，若有违背者，诛九族！”
话音落地，南景帝眼中对步炎多了几分赞赏。
如此一来，上官家的没落也只是时间问题，这样的惩罚既不会牵扯到太子妃，又能保障将来太子登基之后，上官家一脉无法形成威胁，可谓是一举两得。
而且，还能借此削弱上官家能够给慎郡王府提供的帮助，可谓是用心良苦。
“好！此事就交给你去办了。”南景帝龙颜大悦，大手一挥，迫不及待地将这些棘手的事情都丢给了步炎，随后又皱着眉头，关切地问道：“朕近日的头疾是越来越严重了，步炎，你可有法子医治？”
“微臣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为皇上寻访到妙手回春的神医！”步炎连忙保证道。
“好，朕信得过你！”南景帝满意地点点头，挥挥手，示意步炎赶紧去办事。
步炎领命，恭敬地退出了大殿。
殿外，上官湾和赵大人焦急地等候着，一见到步炎出来，便立刻迎了上去，眼巴巴地看着他，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一些有利的消息。
步炎也没有让他们失望，面无表情地宣读了南景帝的圣旨。
“你……你说什么？”上官湾听后，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傻眼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看似不痛不痒的处罚，实则是在不知不觉中将上官府连根拔起，彻底断绝了上官家的未来。
一口气没上来，上官湾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赵大人站在一旁，浑身颤抖，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刚才在盛怒之下，他才会不顾一切地进宫告状，现在理智回笼，他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两个耳光。
“皇上念赵大公子为国尽忠，特赐，厚葬！赵大人，还请节哀顺变！”步炎语气平静地宣布道。
“微臣……微臣多谢皇上隆恩。”赵大人闻言，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成为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步炎轻轻地拍了拍赵大人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后便阔步离开了。有些事情，南景帝不愿意深究，步炎自然也会适可而止。
察言观色，见风使舵，没有人能比他做得更出色了。
在回去的路上，临七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大人，您今日又犯了欺君之罪，那箭矢明明就不是慎郡王府的，为何要栽赃给慎郡王府？”
步炎闻言，眉毛一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我哪一日没有欺君？”
临七顿时语塞，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大人，你这就是掩饰和包庇！”
步炎的心中想的却是，小姑娘既然敢迈出这一步，颇有进步！除掉了碍眼的东西，还和上官家撇清关系，做得极好！
他帮忙掩饰，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两人正聊着，忽然看见对面走来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正是陆映安。临七立刻收起了嬉皮笑脸的表情，向后退了两步，与步炎拉开了距离。
步炎眯了眯眼睛，目光落在款款而来的少女身上。
只见她身着一袭浅绯色的齐胸襦裙，外罩一件月白色的锦衣小褂，将她纤细的腰肢完美地勾勒出来。腰间一左一右还系挂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碧玉佩，以及一个绣着双荷并蒂图案的藕色香囊，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不知不觉间，少女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公主殿下。”步炎微微颔首，恭敬地行礼道。
陆映安抬起手，声音清灵悦耳：“步大人不必多礼。”
“公主殿下可是为了上官湾的事情而来？”步炎主动开口问道，并将今日朝堂之上的结果简单地说了一遍。陆映安闻言，目光一眨不眨地看向步炎，声音平静地说道：“赵勋并不是慎郡王府的人杀的。”
步炎闻言，狭长的眉头轻轻挑起。
“是我派人杀了他。”陆映安极力保持着声音的稳定，微微侧过身，避开了步炎的视线，随后又继续说道：“昨夜我也见过赵勋，是我蛊惑他今日去上官府闹事的。”
站在步炎身后的临七闻言，不禁冷汗涔涔。他有些想不明白，眼前这位主子究竟要做什么。
射杀朝廷命官，可不是什么小事。
主子明明都已经替她遮掩过去了，为何还要主动招认？
步炎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的几人，几人立刻会意，再次拉开了距离，以确保听不见两人的谈话。
“公主殿下信不过微臣？”步炎看着陆映安，语气平静地问道。
陆映安轻轻抿了抿唇，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谈不上信任，也谈不上不信任。
她对步炎的感情，介于两者之间徘徊不定。
她只是想不通，步炎为什么要帮自己。她和步炎之间，明明没有任何关联。
步炎久经官场，阅人无数，她才不相信，会对一个人无缘无故地好。
上辈子经历过的事情，这辈子她再也不想重蹈覆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