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孽债

陆恬妤狼狈地蜷缩着身子，破烂的衣衫下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痕，只要一想到母亲，想到那个温柔似水的女人若是瞧见自己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定会心疼得昏过去，她的心就像被揉碎了一般。

“这笔账，我陆恬妤记下了！步炎，终有一日，我会让你血债血偿！”她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都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一般。

步炎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深邃的眼眸里情绪翻涌，无人能懂。他转身，利落地钻回马车，吩咐临九护送陆映安回齐王府，自己则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步炎脸上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如同被寒冰覆盖般寸寸凝结，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站在一旁的临七，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骤然凝固的冷意，心头猛地一跳。

他太了解自家主子的脾性了，今日墨家怕是要血流成河了！

果不其然，步炎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墨家大门前，与两个时辰前的隐忍不同，此刻的他，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嗜血的杀气，令人望而生畏。

无需任何命令，临七便心领神会，他像拎小鸡一样，一把将墨乙耘从地上拽起来，麻利地堵住他的嘴，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

“呜呜……”墨乙耘被打得鼻青脸肿，痛苦的闷哼声从喉咙里挤出来，身体像虾米一样蜷缩着。

一旁的四公主，早已吓得面色惨白，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她哆哆嗦嗦地抬起头，用惊恐的目光看向步炎，色厉内荏地喊道：“步炎，你……你不能动我！我可是当朝公主，你若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父皇绝不会饶恕你的！”

步炎闻言，不屑地扫了四公主一眼。

同样是豆蔻年华的少女，为何这四公主的心肠，却如此恶毒丑陋？

早在来之前，步炎就已经在脑海中演练过无数种折磨这群人渣的手段。可如今看来，那些曾经引以为傲的酷刑，用在他们身上，简直是太便宜他们了！

千刀万剐，都难消他心头之恨！

步炎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利刃，在三人身上来回逡巡，最终，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阴冷至极的笑容，对着临七冷声吩咐道：“将陆恬妤那个贱人，送去慎郡王府，交给赫连氏处置。至于这位尊贵的四公主嘛，给她灌下合欢散，送到城外十里地的破庙里，记得把半死不活的墨乙耘也一并丢进去，让他们好好“享受”一番。”

临七闻言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了然的神色，他略一迟疑，还是忍不住问道：“主子，就这样够了吗？要不要再加点其他的？”

“这些……足够了。”步炎的语气冰冷，仿佛来自地狱深渊。

四公主身为金枝玉叶，却与人私相授受，苟且于破庙之中，这等丑闻一旦传开，皇室的颜面何存？

而墨乙耘胆大包天，玷污皇家公主，更是罪该万死。南梁皇帝为了维护皇家的尊严，势必会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

……

一个时辰后，

破庙里，衣衫不整的男女被几个进庙避寒的乞丐撞了个正着。二人早已丧失理智，如两只野兽般疯狂地纠缠在一起，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

墨乙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身下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时，顿时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懵了。他惊恐地想要推开身上的人，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根本动弹不得。

“滚开！都给我滚开！别过来！”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想要阻止那些污秽的目光，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如此的沙哑无力。

而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沈家家主沈尚书看了个正着。

沈尚书面色铁青，一言不发，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下人给里面送了件衣裳，便头也不回地钻进马车，一路疾驰，直奔皇宫而去。

一夜之间，墨乙耘和四公主的丑事，就像是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金銮殿上，沈尚书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控诉着墨乙耘的罪行：“皇上，这墨乙耘实在是丧尽天良，胆大包天！他竟然敢玷污皇家公主，简直是罪该万死！求皇上一定要严惩墨乙耘，为四公主讨回一个公道啊！”

沈尚书字字句句都在为四公主鸣不平，却对四公主陷害陆映安，与墨乙耘苟合之事只字不提，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南景帝听后，勃然大怒，猛地一拍龙案，怒吼道：“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皇……皇上，不好了！四公主……四公主她……她触柱而亡了！”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进来禀告，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南景帝闻言，如遭雷击，原本怒火中烧的脸庞瞬间变得一片惨白，他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老四死了？”

“回……回皇上的话，太医赶到的时候，四公主……已经……香消玉殒了。”小太监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沈尚书见状，立刻伏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皇上啊！您一定要为四公主做主啊！墨家欺人太甚，他们这是在挑衅皇家的威严啊！”

南景帝颓然地瘫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晴不定，沉默了片刻后，他抬起头，用冰冷的目光看向殿外：“传步炎！朕要亲自审问他！”

“是。”小太监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

与此同时，慎郡王府内，

陆恬妤像死狗一样被人五花大绑地丢在了大门口，看门的管家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认出是被自家赶出门的二小姐，他不敢怠慢，急忙叫人将她抬了进去，然后匆匆去禀报慎郡王妃赫连氏。

“这死丫头不是失踪了吗？怎么会被人送上门来？真是晦气！”赫连氏正为宛侧妃的事情焦头烂额，现在又横生枝节，她眉头紧锁，眼皮突突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自从宛侧妃在上官府被杖毙之后，慎郡王就对她心生芥蒂，已经好几日没有踏进她的院子了。赫连氏心里又是恼怒，又是嫉妒，觉得这陆恬妤母女，简直是她的克星！

“哼，真是没一个省心的！”赫连氏心中不悦，但终究是慎郡王府的血脉，她身为当家主母，也不能置之不理，只能起身，想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当赫连氏来到院子里，看到被打得血肉模糊的陆恬妤时，眉头皱得更紧了。这还是那个平日里装模作样、故作清高的陆家二小姐吗？简直是惨不忍睹！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赫连氏强忍着心中的厌恶，沉声问道。

“母亲救命啊！女儿快要死了！”陆恬妤看到赫连氏，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不停地磕头。

赫连氏嫌恶地用帕子捂住口鼻，看着眼前人不人鬼不鬼的陆恬妤，哪里还有当初陆二小姐的半点端庄娴静的模样？简直是丢尽了慎郡王府的脸面！

“是……是步炎！是步炎那个恶魔！他……他把女儿害成这样的！求母亲……求母亲一定要替女儿做主啊！”陆恬妤涕泗横流，哭得声嘶力竭。

“步炎？”赫连氏脸色一沉，语气也变得凌厉起来：“无端端的，你招惹那个煞星做什么？你当真以为步炎很闲，没事会找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麻烦吗？还不快给我说实话！”

陆恬妤闻言，脸色一僵，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连哭都不敢大声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步炎竟然如此爱管闲事，为了陆映安那个贱人，竟然连墨家都敢翻过来。

要不是步炎横插一脚，她这会儿还在用各种酷刑，狠狠地折磨陆映安呢！

“母亲……女儿……女儿没有……”陆恬妤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不敢说实话。

见状，赫连氏怒喝一声：“孽障！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吗？给我搜！”

赫连氏话音刚落，一个眼疾手快的丫鬟，就从陆恬妤的身上搜出一封书信，连忙呈到了赫连氏的面前。

赫连氏打开信封，只看了一眼，脸色便骤然大变，她怒不可遏地瞪着陆恬妤，厉声质问道：“你……你竟然和墨乙耘勾结在一起，私自囚禁陆映安？你好大的胆子！”

“母亲……我……”陆恬妤吓得魂飞魄散，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辩解。

“你这个蠢货！我真是恨不得掐死你！”赫连氏气得浑身发抖，上前狠狠地踹了陆恬妤一脚，恨铁不成钢地骂道：“我真是搞不懂，你娘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愚蠢的东西！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挨了打，陆恬妤心中虽然万分不甘，却也不敢反驳半个字，只能死死地咬着牙，默默承受着赫连氏的怒火。

赫连氏多看陆恬妤一眼都觉得碍眼，挥了挥手，示意下人将她拖下去。这时，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跑来禀告道：“王妃，不好了！宫里出事了！皇上震怒，正在大发雷霆呢！”

“出什么事了？”赫连氏闻言一惊，连忙问道。

“有人发现墨乙耘和四公主，在城外十里地的破庙里苟合，而且还被沈尚书给撞了个正着。四公主不堪受辱，当场撞墙而亡了！”小厮语气急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