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毒药

云蝠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眉眼间藏不住的讥讽。“云蝠！”云栽厉声呵斥，带着几分怒意，“明明是郡主救的人，你怎敢颠倒黑白，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

云蝠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她可是郡主身边最得脸的大丫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云栽呵斥，面子上实在过不去。她没好气地反驳道：“还不是你这丫头在背后怂恿？郡主今日得罪了肃国公府，日后嫁过去，还有好日子过吗！”云栽闻言，柳眉倒竖，显然动了真怒。

陆映安却忽然轻笑出声，她目光温柔地落在匆匆赶来的陆恬妤身上，转过头，似笑非笑地对云蝠说道：“你说的没错，这些年多亏了妤妹妹陪伴左右。今日我的确有些冲动了，这样吧，我这里恰好有一副治疗梦魇的独家秘方，你亲自熬好，送到肃国公府去，就当是我赔罪了。”

陆恬妤刚踏进房门，恰好听见了这句话，原本悬着的心，也悄悄放了下来。她还以为陆映安今日的失常是因为发现了什么秘密，原来只是单纯的意气用事，冷静下来就后悔了。

“宁姐姐！”陆恬妤莲步轻移，款款走来，脸上挂着担忧之色，轻轻叹了口气，“你今日的确是太冲动了，肃国公夫人很生气，不如我陪你一起去国公府赔罪吧？”

“郡主，只要您肯低头认个错，想必国公夫人一定会原谅您的。”云蝠也在一旁劝说道。

陆映安闻言，脸色一沉，语气也冷了下来：“那怎么行？我若认错，岂不是承认肃国公府的权势凌驾于皇族之上？”

陆恬妤被她盯得有些心虚，她太了解陆映安的脾气了，一旦发起脾气来，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看来，只能等她气消了之后，再慢慢劝说了。

“琅姑娘，其实我家郡主一直都很关心你，听说你一直被梦魇所困扰，所以特意寻来了独家秘方。”云栽适时地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不如奴婢这就给您熬药，说不定喝了药，病就好了呢。”

云蝠最见不得云栽在她面前献殷勤，立刻上前一步，语气急切地说道：“郡主，还是让奴婢去熬药吧，到时候奴婢再做些精致的点心送来。”

陆恬妤根本就没有梦魇的毛病，自然不可能喝下这碗药，于是她冲着云蝠微微点头：“也好，那就你去吧。”

云蝠心领神会地点头，不等陆映安吩咐，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陆恬妤为了缓和气氛，笑着上前拉住了陆映安的手，语气温柔地说道：“多谢宁姐姐关心。”

陆映安险些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直接甩开她的手。她努力扬起一抹笑意，点了点头，伸手端起茶杯，可还没送到嘴边，手却突然一抖，茶水洒了大半，淋湿了她的衣裙，在雪白的衣料上留下了大片污渍，一件价值连城的雪缎月牙长裙，就这样被毁了。

陆恬妤看着都觉得心疼，忍不住惊呼出声：“呀，这件衣裳，是不是皇祖父去年中秋赏赐的？”

“不过是件衣裳罢了，你要是喜欢，我库房里还有几匹同样的料子，晚些时候你带回去便是。”陆映安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就算她真的敢给，陆恬妤也不敢穿。

陆恬妤只是慎王府的庶女，上面还有两位嫡出的姐姐，个个都嚣张跋扈，风头正盛，陆恬妤哪敢在那两位嫡姐面前放肆？

这样的极品雪缎，那两位嫡姐都未必有呢。

陆恬妤要是敢穿上身，还不得被她们活活扒了皮？

果不其然，陆恬妤连忙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这样的缎子还是穿在宁姐姐身上最好看。宁姐姐，快去换件衣裳吧，免得着凉了。”

陆映安微微一笑，扶着云栽的手，去了隔壁的房间。

“云栽，你立刻去帮我办件事。”陆映安压低声音吩咐道。

云栽点了点头，凑上前去，仔细倾听，等陆映安说完之后，她微微一愣，有些犹豫地问道：“郡主，您确定要这么做吗？”

“有什么难办的吗？”陆映安反问道。

“自然是不难的。”云栽摇了摇头。

陆映安换完衣服回到房间时，恰好看到云蝠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汁走进来，还冲着陆恬妤眨了眨眼睛，神情颇为得意。

陆恬妤会意，连忙伸手接过药碗，装模作样地皱着眉头，大口喝了下去，只觉得满嘴又苦又涩，难以下咽。

她愣了一下，疑惑地看了云蝠一眼。

云蝠还以为陆恬妤是要夸她，赶紧捧着蜜饯走上前去，殷勤地说道：“琅姑娘，快吃一颗蜜饯润润嗓子。”

陆恬妤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来，她飞快地拿起一颗蜜饯塞进嘴里，可即便再甜的蜜饯，也无法掩盖住口中的苦涩。她一口气吃了好几颗，才勉强缓解了那股难受的感觉。

云蝠装模作样地责怪起陆映安来：“郡主明知道琅姑娘心性纯善，还屡次辜负琅姑娘的一片好意，真是太不应该了。”

从前陆映安念着云蝠是和她一起长大的，情分不同，所以对她的说话方式也处处包容。

可现在嘛……

陆映安淡淡地瞥了云蝠一眼，眼中骤然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气，云蝠眨了眨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她竟然从郡主身上看到了杀气！

“看云蝠这么关心妤妹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的贴身丫鬟呢。”陆映安似笑非笑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这句话吓得陆恬妤连忙瞪了云蝠一眼，急忙解释道：“许是我来过很多次，和这丫头熟络了些。宁姐姐身边的丫鬟个个都是极好的，忍冬，云栽，哪个不贴心？”

陆映安耸了耸肩，轻描淡写地说道：“瞧你，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何必这么紧张？”

“奴婢舍不得离开郡主。”云蝠心虚地回应道。

陆映安也不戳破她，抬眸看了看天色，又瞥了一眼云蝠那不自然的脸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想：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哎呦！”

陆恬妤忽然捂着肚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脸色也变得越来越苍白，嘴里不停地嚷嚷着疼。

“琅姑娘！”云蝠焦急地喊道，手足无措。

陆恬妤疼得直皱眉头，语气虚弱地问道：“宁姐姐，我这是怎么了？”

就在这时，一名小厮急匆匆地捧着一个药罐子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郡主，云蝠姑娘刚才拿错药罐子了，这才是您要用来治疗梦魇的药。”

云蝠闻言，眼皮猛地一跳，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她熬的药早就被她倒掉了，现在端上来的，不过是酸梅汁而已。

“这……这是什么药？”陆恬妤焦急地问道，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小厮欲言又止，支支吾吾，吞吞吐吐，陆恬妤见状，心里更加着急了：“到底是什么药，你快说啊！”

小厮硬着头皮，颤颤巍巍地说道：“是……是止经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