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吻

以往，每当她受伤时，白婧总会细心地为她揉搓药膏。然而，当对象换成顾彦辉，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涌上宋饴琼的心头。

烛光温柔地洒在少女光滑的肌肤上，映出一种暖玉般的光泽。顾彦辉缓缓收回停留在宋饴琼脖颈上的手指，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责备：“你的胆子真是太大了，倘若赵彰今天没有跟着那两个人，你岂不是要身陷险境？”

药膏带来的清凉感逐渐驱散了脖颈上的灼热疼痛，宋饴琼感觉自己恢复了几分气力，轻声道：“我只是想帮兄长做些事情。”

话音未落，顾彦辉的另一只手便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庞转向自己。紧接着，他拿起一方洁白的帕子，细致地擦拭着她唇角上为了伪装而涂抹的青色胡茬。

顾彦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嫌弃：“真丑。”

宋饴琼对自己这张脸向来充满自信，听到这话，不禁反驳道：“哪里丑了？”

见过她的人都夸她容貌出众，从未有人说过她长相平庸或丑陋，顾彦辉这究竟是什么眼光？

她不满地瞪着顾彦辉，却在目光触及对方认真专注的神情时微微一滞，随即又迅速地移开了视线。

宋饴琼在心底暗自腹诽，顾彦辉这人，明明长得人模人样，天生一副好皮囊，可惜总是板着一张脸，拒人于千里之外，否则，恐怕全京城的女子都会为他倾倒。

顾彦辉收回手帕，正当宋饴琼以为一切都将结束时，她的腰间突然被人轻轻一掐，猝不及防之下，她整个人侧坐在了顾彦辉的腿上。

这是要做什么？

宋饴琼心中充满了惊疑，她睁大眼睛，不解地看着顾彦辉。

下一刻，她感觉到有什么温热柔软的东西轻轻贴上了自己的唇瓣。

这一次，顾彦辉的吻格外温柔，仿佛春日里拂过湖面的微风，轻柔而带着暖意。宋饴琼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温柔的水流紧紧包裹，然后在这无声无息间逐渐融化，周围的温度不断攀升，直至二人分开时，她的脸颊已经红得发烫，她紧紧抱着顾彦辉的一只胳膊，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顾彦辉的眼神滚烫而深邃，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情意，宋饴琼有些慌乱地躲闪着他的目光。

明明她和顾彦辉之间已经发生过多次亲密之事，但却远不及方才这一个蜻蜓点水般的亲吻让她心旌摇曳，意乱情迷，明明他这次的动作规规矩矩，没有丝毫逾越。

“你怎么……”

宋饴琼连忙止住了话头，她怎么能问出这样的话！

瞧着宋饴琼一副恼羞成怒的模样，顾彦辉的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愉悦的笑声：“琼琼，你真是让我太惊喜了。”

方才，当他看见宋饴琼毫不犹豫地将匕首刺入别人身体时，就忍不住想要这样做了。

先前，他只以为宋饴琼是一只只能用来解闷逗乐的小猫儿，没想到她竟然还长着锋利的爪牙，她知不知道自己露出那副模样的时候，究竟有多么的迷人。

宋饴琼只想尽快转移话题，她试图从顾彦辉的怀中挣脱，却发现自己的腰肢被他紧紧地搂住，根本无法动弹，只得无奈地放弃：“先前你说你查到了一些线索，都有什么？”

顾彦辉缓缓道：“要查出是谁在背后陷害你兄长，其实并不难，你兄长如今已经被判处死刑，你觉得谁会是最大的受益者？”

“与他一同参加会试的考生，他们的嫌疑最大。”

见顾彦辉没有反驳，宋饴琼便顺着自己的思绪继续往下分析：“我虽然不太了解大理寺办案的具体流程，可是兄长被收押的当天就被判处了死刑，这实在是过于草率，不合常理。”

“继续说下去。”

少女的眉头因为认真思考问题而微微蹙起，显得更加娇俏动人：“显然，在背后动手之人必然有权有势，或者与大理寺有着密切的关系，这样看来，朝中官员家中只要有后辈参加今年会试的人，几乎都有可能。”

官场向来错综复杂，各种关系更是盘根错节，剪不断理还乱，真要深究起来，恐怕任意两个人都能牵扯上关系。

宋饴琼缓缓道：“但是，有这个动手可能的人，自身的文采肯定也不低，甚至应该已经小有名气。”

这样一来，人选范围便可以进一步缩小。

见宋饴琼分析得有理有据，顾彦辉的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今天的宋饴琼真是让他刮目相看，他兴致盎然地问道：“这又是为什么？”

“我问你，一个县令想要更进一步，会选择除掉六部尚书吗？”不等顾彦辉开口回答，宋饴琼便自顾自地说道：“当然不会，因为就算六部尚书真的被除掉了，填补这个空缺的人也绝不可能是他，他和六部尚书之间没有直接的利益纠葛。所以，那些学问不高的人根本不会选择除掉我兄长，因为就算没有我兄长，也会有其他人排在他的前面，他们贸然动手，一不小心还会暴露自己，落得个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下场，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划算，所以，最有可能动手的只能是那些与兄长能够形成直接竞争关系的人。”

顾彦辉的鼻尖萦绕着宋饴琼身上淡淡的药味，清新而怡人：“我听说大理寺的人在断案时，都秉承着这样一句话：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案子，最先要怀疑的人一定是那个从中获益之人。”

宋饴琼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骄傲的神色：“可惜我没能进入大理寺，否则，我在断案这件事上肯定会青史留名。”

如果宋饴琼是一只狐狸的话，顾彦辉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她身后那九条毛茸茸的尾巴都在兴奋地摇动着。

顾彦辉哑然失笑，轻声问道：“然后呢？”

“所以，人选就很容易锁定了，比如右相的嫡子许若卿，工部侍郎的庶子张恒之，文渊侯之子杜三秋，这三个人的嫌疑最大。他们三个不仅都有权有势，而且都是文采斐然的大才子，是最有可能对我兄长痛下杀手的人。”

说到这里，宋饴琼的声音也不自觉地沉了下来：“可是，他们毕竟都拥有着强大的权势，想要调查他们，只能暗中进行，所以我才想着从当天的目击者下手，没想到江水盛竟然连见都不肯见我。”

她还差点因此而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顾彦辉看着宋饴琼脖子上那一片触目惊心的淤青，眸光变得深沉而危险：“你兄长可曾与人结下过怨仇？”

宋饴琼没有丝毫犹豫，语气肯定地回答道：“没有。”

自从宋家倒台之后，原本性格张扬骄纵的宋饴琼都变得谨小慎微，夹着尾巴做人，更何况是生性温文尔雅，从未与人红过脸的宋知书。

如果她的兄长真的与人结下过怨仇，她今天也不会抱着侥幸的心理去找江水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