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终成陌路

“简直不可理喻！”宋饴琼的声音带着冰碴，冷冷地打断了顾满的纠缠，“放手，二表哥！”

“你先回答我！”顾满紧紧地抓着宋饴琼的手腕，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一般。

宋饴琼只觉得手腕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她挣扎了几次，却都无法挣脱。她抬起头，直视着顾满的眼睛，语气平静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二表哥会娶我吗？”

顾满握着宋饴琼手腕的力道微微松了一些，眼神也开始躲闪，似乎不敢面对她清澈的目光，“你在说什么？”

尽管心中早已预料到答案，可是当宋饴琼看到顾满这般闪烁其词的样子，还是感到一阵深深的失望。她嘴角浮现出一抹凄凉的笑容，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再次问道：“二表哥会娶我吗？”

既然顾满执意不肯放手，一心想要纠缠下去，她不妨将所有的一切都摊开在明面上来说清楚。

“……当然会。”顾满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他从未想过要放弃与宋饴琼的婚事，她是他向上爬的阶梯，是他不能放弃的助力。

宋饴琼并没有被他的话所迷惑，继续追问道：“那二表哥会娶我为正妻吗？”

想到之前在书房中与顾彦辉的那番对话，顾满更加不敢直视宋饴琼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选择了逃避，“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些？”

宋饴琼淡淡地说道：“二表哥只要回答我就好。”她只想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一个能让她彻底死心的答案。

顾满只觉得眼前少女的表情格外刺眼，像极了顾彦辉那副高高在上、目空一切，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这也是他最痛恨的样子！

凭什么所有人都瞧不起他？

下人是，那个他口中称为娘的嫡母是，顾彦辉是，就连眼前的宋饴琼也是！

“你后悔与我私定终身了？”顾满的声音带着一丝质问，一丝不甘。

怎么又绕回到了这个问题上？宋饴琼感到一阵厌烦。

她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腕，声音低沉而缓慢地说道：“二表哥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因为你根本就不会娶我为妻，至少不会娶我为正妻。”

“你想要的，是权力，是富贵，你想要的妻子，是对你的未来有帮助的人，而我想要的，不过是平淡安稳的生活。我也不可能委曲求全，给你做妾。归根结底，是我们想要的东西根本就不一样。”宋饴琼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毕竟是曾经真心实意地想要一起度过一生的人，宋饴琼的睫毛微微颤抖，最终还是没有撕破二人之间最后一丝体面。

她轻声说道：“以前不过是我们年少无知时的一场玩笑，所有的话语都不作数，以后我们见面，就只是普通的表兄妹。”

“二表哥，珍重。”说完这句话，宋饴琼便转过身，不再看他一眼。

被人一语道破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顾满的脸色青白交加，难看至极。他的视线死死地锁定在宋饴琼的背影上，过了半晌，才蓦地笑出声来，“你这么说，是瞧不起我不择手段，拼命往上爬？”

宋饴琼不想再与他纠缠下去，她已经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顾满听不进去，那是他的事情。

顾满显然没有打算轻易放过宋饴琼，他面色阴沉，语气也变得咄咄逼人，“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我的妻子必须是对我的未来有帮助的人。可是饴琼，如果，我说如果，是顾彦辉让你做妾，你还会拒绝吗？”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试探，一丝期待。

“啪——”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了顾满的脸上。

感受到脸颊上传来的火辣疼痛，顾满难以置信地看向宋饴琼，只见她面若寒霜，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二表哥，慎言！”她的声音冰冷至极，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一般。

一旁的白婧更是怒不可遏，她气冲冲地将怀中抱着的包袱重重地摔到顾满的身上，“二公子，这是你以前送给我家小姐的东西，全都好好地放在这里了，也麻烦二公子将我家小姐送给你的东西全都还回来！”

白婧的动作毫不客气，甚至带着一丝粗鲁，顾满被她撞得一个趔趄，连连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顾满狼狈地抱着怀中的包袱，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宋饴琼之前所说的“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是什么意思。他难以置信地问道：“饴琼，你当真要与我彻底断绝往来？”

他一直笃定，宋饴琼是绝对不会主动离开他的。宋饴琼出身于早已破败的宋家，而他，是她能够攀附到的身份最为尊贵的人，她怎么可能舍得放弃？

至于她口中所说的平淡生活，不过是她想要牢牢抓住自己，所使出的小手段罢了。

面对宋饴琼坚定而决绝的眼神，顾满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别后悔！”

他等着，等着宋饴琼后悔的那一天。

宋饴琼沉默地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地面，她的眼神空洞而迷茫。她从未想过，自己与顾满之间，竟然会走到今天这般田地，彻底决裂。

白婧心疼地为宋饴琼端来一杯茶，轻声安慰道：“小姐，你别伤心了，顾二公子本来就不适合你。”

“今天你才刚从大理寺回来，他却丝毫都不关心公子在牢中的情况如何了，先前你去找他帮忙的时候，他只说自己帮不上忙，丝毫不肯动用自己的关系来帮你寻找解决的方法，只是冷眼旁观你焦头烂额，逼得你不得不去求到……”说到这里，白婧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闭上了嘴。

顾满的生母虽然只是一个婢女，可他毕竟是镇国公府上的公子，除了没有像顾彦辉一样继承爵位之外，在外人眼里，他与镇国公府的嫡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白婧越想越觉得不忿，她忍不住冷哼一声，说道：“他只是一味地指责你瞧不起他，总是把他的出身挂在嘴边，可是小姐你什么时候瞧不起他了？分明是他自己样样都比不过别人，无能狂怒罢了！”

“小姐，他分明就从未将你真正放在心上过。”白婧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顾满的虚情假意。

白婧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宋饴琼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呢？只是她一直都不愿意相信罢了。昔日那个少年，兴冲冲地将亲手做的糕点送到她面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宋饴琼对着白婧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白婧，不要再说了，你收拾一下，我们午饭后出去一趟。”

既然都已经过去了，那就不要再提起了，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兄长的事情。她必须尽快找到当日与兄长一同喝酒的人，仔细查探一番，看看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么样的。

因为有宋饴琼这张过于出色的脸在，她以女儿身的身份出去，必然会引人注目。于是，宋饴琼让白婧从兄长的衣橱里找了两件男装出来，二人换上之后，便悄悄地从镇国公府的后门走了出去。

宋知书毕竟是男子，身形比较宽阔，他的衣服穿在身材娇小的两个少女身上，显得有些过于肥大了。不过白婧对此早有先见之明，她特意用笔加粗了二人的眉毛，又在鼻子和嘴巴中间的人中部位，也就是上嘴唇的位置，涂抹了一些黑色的粉末。

这样一来，原本面容稚嫩的两个少女，看起来就像是还没有完全长成的少年，走在街上，就像是偷穿了兄长的衣服跑出来玩耍的孩子一般，最多只会引起旁人低声轻笑两声，而不会过多地引起别人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