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欲难平

“顾彦辉”！

听到这个名字，原本如坠冰窟的宋饴琼，倏然抬头，目光如炬，直直地射向站在不远处的那个男人。

顾彦辉轻蔑地笑了笑，仿佛宋饴琼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和不容置疑的霸道：“在你兄长重获自由之前，你最好乖乖听话，随叫随到，如果能让我满意，说不定我会考虑网开一面，放你兄长一马。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不过，你可以好好猜猜，顾满会不会在意你已经与我有了夫妻之实？”

“夫妻之实”四个字，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入宋饴琼的心脏，她原本就苍白的嘴唇，此刻更是毫无血色，她紧紧地咬着下唇，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当她的目光与顾彦辉那双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双眼对上时，她的心头猛地一颤，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她，让她喉咙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刚走出院子，就看到了焦急地等待着的白婧，她连忙迎了上来，小心翼翼地扶住了宋饴琼，一直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白婧才敢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小姐，怎么样了？世子爷怎么说？他有没有答应帮忙？”

宋饴琼默默地点了点头，一直强忍着的泪水终于决堤而出，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无声地滑落。

白婧看着宋饴琼的模样，心疼地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唉，如果二公子顾满的母亲不是一个卑贱的婢女，我们又怎么会沦落到去求那个不近人情的世子爷呢？”

宋饴琼听着白婧的话，心中五味杂陈，她紧紧地抿着嘴唇，刻意回避着白婧的话题，转而担忧地说道：“也不知道哥哥现在在牢里怎么样了，有没有受到那些狱卒的严刑拷打？他的身子骨本来就虚弱，哪里经受得住这样的折磨啊！”

白婧紧紧地握着宋饴琼的手，试图给她一些安慰和力量，“小姐，你放心吧，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宋饴琼的心底藏着沉重的心事，她漫无目的地走着，思绪纷乱如麻。走到一处拐角时，她一不小心撞进了一个宽阔而坚实的胸膛，腰肢也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揽住。

“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

宋饴琼猛然一惊，意识到揽住自己的人是谁后，她不由得惊呼出声，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从对方的怀抱中退出来：“顾满表哥！”

话一出口，宋饴琼才意识到两人此刻的姿势有多么不妥，她的脸颊瞬间变得滚烫起来，她连忙往后退了两步，想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无碍。”顾满的声音依旧温和，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这才一日不见，你怎么还是这般毛毛躁躁的，一点都没变。”

自知理亏的宋饴琼不敢抬头去看顾满的眼睛，她有些慌乱地抓着自己的衣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

一旁的顾彦辉看着眼前的一幕，胸腔中有一股无名的怒火在熊熊燃烧，他冷冷地斥责道：“简直是不懂规矩！”

宋饴琼听到顾彦辉的声音，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她连忙低下头，眼底充满了惧怕和不安。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顾彦辉那充满审视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身上，她的呼吸不由得一滞，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刚才在房间里发生的事情，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感再次涌上心头，让她的脸颊更加滚烫。

虽然当时她喝了酒，意识有些模糊，但顾彦辉那充满侵略性的目光在她身体上肆意游走时的那种羞辱感，却依旧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不忍心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到委屈，顾满连忙温声劝解道：“兄长，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饴琼怎么说也是我们的表妹，而且又是个姑娘家，你怎么能用这种训斥的语气跟她说话呢？”

宋饴琼连忙对着顾彦辉行了一个礼，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一丝怯意：“大表哥，饴琼知错了，下次不会再犯了。”

“你大表哥就是这么个脾气，你别放在心上。”顾满连忙扶起宋饴琼，转过头，笑着对顾彦辉说道，“我说兄长，你也该改改你这动不动就训人的臭脾气了，你看弟弟妹妹们见了你，都害怕成什么样了。”

顾彦辉并没有接顾满的话，他的视线始终落在两人刚才接触的手上，眼神深邃而复杂，他淡淡地提醒道：“二弟，母亲还在等着你去见她，你别耽误了。”

顾满并没有察觉到这两人之间怪异的气氛，他爽朗地笑了笑，说道：“那我先去见母亲，你们慢慢聊。”

顾满离开后，这里就只剩下宋饴琼和顾彦辉两个人。

夏日的微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燥热，也带来了宋饴琼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香味，这股淡淡的香味，一丝丝、一缕缕地钻入顾彦辉的鼻孔，让他不受控制地想起两人刚才在房间里相拥在一起时，他从宋饴琼的发间闻到的也是同样的味道，那是一种足以让人迷乱沉醉的诱惑。

他眼底的暗潮汹涌澎湃，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刚才看到这两人亲密相拥时，内心有多么的愤怒和嫉妒！

“你是不是忘记答应我什么了？”顾彦辉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声音低沉而压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

宋饴琼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几乎近乎透明。

“既然答应了我，那么在这期间，若是再让我看见你和其他的男人拉拉扯扯，不清不楚，否则，你兄长……”顾彦辉并没有把话说完，而是意味深长地顿了顿。

这一番话，与在大庭广众之下指着她的鼻子，辱骂她水性杨花又有什么区别呢？宋饴琼感到既羞辱又恼怒，她鼓起勇气，想要辩解：“我没有……”

眼前的少女声音低若蚊呐，带着一丝委屈和无助，这声音，像极了她在床榻之间发出的低吟，娇媚而诱人，顾彦辉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滑动了一下，他竭力克制着自己内心那股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冷冷地说道：“没有最好。”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他的步伐稳健而急促，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着他一般。

他害怕自己如果再在这里待下去，恐怕真的会像梦境中那样，将她抵在冰冷的栏杆上，一手紧紧地环着她的腰肢，不让她逃脱，一手粗暴地碾压着她的唇瓣，将她牢牢地困在那一方狭小的天地里，任凭她百般哀求，也不肯轻易松手。

直到顾彦辉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白婧才敢替宋饴琼鸣不平，她心疼地说道：“世子爷怎么能这样啊！干嘛要这样贬低小姐？明明这种事情，吃亏的都是姑娘家啊！”

失去了清白，还要遭受如此的羞辱，宋饴琼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唇，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地抬起头，用手擦了擦眼中的泪水，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绝和恨意：“等哥哥从大理寺出来，我就和他一刀两断，从此再无瓜葛！”

只是顾满表哥那边，宋饴琼的心中又涌起一阵绞痛，他……他会介意自己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吗？

如果不告知他真相，她又该如何对得起他那份真挚而热烈的少年情谊呢？

可若是告知了他真相……宋饴琼的心中渐渐有了一个主意，她的少年郎向来是最温柔善良的，他应该会原谅她的吧？如果他不原谅，那也只能说明他们两人之间有缘无分了。

镇国公夫人将顾满留了很长的时间，一直到夜色降临，宋饴琼才在顾满的院落外见到了他。

顾满看到宋饴琼，脸上露出了些许诧异的神色，他走过来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语气中带着一丝欣喜：“表妹？你怎么突然来这里了？可是想我了？”

昔日情人之间亲昵的问候，如今听在宋饴琼的耳中，却像是穿肠的毒药一般，让她感到无比的痛苦和难受，她的眼中涌起一阵酸涩，声音也有些哽咽：“我……我只是想看看你。”

丝毫没有察觉到宋饴琼异样的顾满，从袖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宋饴琼，笑着说道：“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你快看看喜不喜欢。”

宋饴琼缓缓地打开了那个盒子，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用上好的白玉雕琢而成的莲花簪子，簪子通体清澈透亮，质地温润细腻，一看就知道是花费了不少心思才找到的。

宋饴琼勉强挤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这玉的生性高洁，象征着纯洁和美好，可是现在的她，又怎么配得上这支纯洁无瑕的莲花簪子呢？

她连忙推拒道：“表哥，这礼物太贵重了，饴琼不能收。”

顾满用手中的折扇轻轻地抵住那个木盒子，又重新推了回去，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这是专门给你买的，你不收，我送给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