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鬼市

“鬼市？”涟紫黛眉轻蹙，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张氏微微颔首，肯定道：“正是。那里鱼龙混杂，或许能寻到蛛丝马迹。我略懂拳脚功夫，王妃若想前往，我愿效犬马之劳，护您周全。”

涟紫闻言，指尖轻柔地摩挲着怀中小奶虎的绒毛，心中思绪翻涌。她很想脱口询问关于天汁花的消息，却又迟疑了。

她对张氏的信任，还远未达到毫无保留的地步。

“今日府中事务繁杂，多谢夫人前来帮衬，改日我定当亲自登门拜谢。”涟紫语气客气而疏离，“恕不远送，二位请回吧。”

张氏识趣地回了一礼，未再多言，带着陈清告辞离去。

目送二人离开后，涟紫转头看向身后的秋水，轻声问道：“墨贾瀚出府了？”

秋水点头应道：“回小姐，他的确出去了。正门守卫森严，他选择翻墙而出，神色匆忙。奴婢已用小姐的令牌调了个府兵，换上便服暗中跟随。”她顿了顿，好奇地问道：“小姐是如何料定他一定会出去？”

涟紫垂眸，目光落在怀中慵懒的小奶虎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那日，墨贾瀚点了云欢的初夜。

那日，墨贾瀚也终于意识到，秦玉斌的死，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他如今苟延残喘，必然是有其利用价值。

鬼楼里出来的东西，本就鲜为人知，无人深究。

可若是，他们一行人刚从鬼楼脱身，就被幕后黑手盯上，甚至要赶尽杀绝，那么，她怀里这只看似无害的小奶虎，又怎能排除是那些杀手们苦苦寻觅的线索呢？

陈蕊依旧沉睡不醒，只是呼吸比之前平稳了些许，并无转醒的迹象。

薛氏与陈老太太在床边守候片刻，便起身走了出来。

“娘，我想留下来……”薛氏刚一开口，就被陈老太太抬手制止。

“真相尚未查明，你留在此处并不合适。”老太太说完，转向涟紫，神色凝重地行了一礼，“王妃，蕊儿的事情，就拜托您了。”

涟紫微微颔首，回了半礼，语气平静却暗含锋芒：“老夫人言重了。嫂嫂作为姑母的儿媳，向来对姑母敬重有加，从未听闻二人有任何争执不快，足见婆媳情深。如今，在姑母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等事情，还害的姑母失去了孙儿，姑母定然会妥善照料嫂嫂，严加看守，绝不会再出任何差池，否则，又如何对得起陈府将女儿托付于此的信任？”

短短几句话，便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柳凤的头上。

柳凤被噎得脸色发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顺着台阶下，语气温和地应道：“王妃说的是，我会尽心尽力。”

陈老太太得到了保证，便带着薛氏和家丁匆匆离去。

涟紫与柳凤将她们送到府门口，待马车转过街角，柳凤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

“涟紫，三天之内查出真相？你到底有没有把握？”柳凤语气不善，“不要到时候随便找个替死鬼来搪塞，若是被陈家识破，丢的可不仅仅是你自己的脸，而是整个王府的颜面！”

涟紫轻轻抚摸着怀里的小奶虎，缓缓转过头，目光清澈而冰冷地看向柳凤，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姑母似乎一点都不为陈蕊肚子里的孩子感到惋惜。”

柳凤神色一滞，随即恼羞成怒地反驳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可是我的孙儿，是要姓墨的！”

涟紫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轻声问道：“若是孙女呢？”

柳凤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语气也尖锐起来：“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告诉你，三天后，你若是查不出真相，陈家来闹事，我可不会管！”说完，便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看着她脚步踉跄的背影，涟紫轻轻叹了口气。

“姑母，您应该祈祷嫂嫂能够尽快醒过来，否则，陈家来闹，本王妃绝不会替姑母出面阻拦。”

柳凤闻言，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幸好身边的丫鬟婆子及时扶住，才避免了当众出丑的窘境。

秋水疑惑地问道：“小姐，您是怀疑大姑奶奶是帮凶吗？可……可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她的亲孙儿啊！”

涟紫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目光深邃地看向远方。

自古以来，女子嫁入夫家之后，皆以子嗣为重，尤其是嫡子。

若是陈蕊能在墨树皓的子嗣降生之前，率先诞下男丁，柳凤便可找机会恳求太妃，以王府传承为由，继续让这个孩子沿用墨姓。

之后，若再生育子女，便可继续延续这个姓氏，其他人也会觉得理所当然，难以反驳。

如此一来，她柳氏的子孙，便可名正言顺地成为皇家血脉。

可若是陈蕊生的是女儿，她便失去了让子孙沿用墨姓的理由，此事肯定要请示太妃，甚至有可能惊动太后，一个小小的女娃，又怎能得到如此殊荣？

若第一个孩子便冠以柳姓，那么，后面的孩儿即便是个男丁，也只能顺着这个姓氏，与皇家再无瓜葛。

只是，陈蕊尚未生产，如何能提前判断男女？

又是哪个大夫，敢如此肯定地断言？

她转头看向柴房的方向，眼中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光芒。

“秋水，备车，去清雅居。”

这一次，涟紫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入，递上拜帖，静候在门外。

范史高亲自出来迎接，依旧是一袭蓝色长衫，儒雅俊逸，站在微风之中，向她遥遥一礼，温声道：“见过王妃。”

涟紫微微福身，语气客气道：“心中有些疑虑，前来叨扰先生，还望先生莫怪。”

范史高做了个请的动作，涟紫拾阶而上，手中依旧抱着那只形影不离的小奶虎。

进入府门后，范史高才淡淡笑道：“王妃倒是得了件稀罕物件，这云虎尚未满月吧？”

“你也认得？”涟紫有些好奇，前世她从未听范史高提起过关于雪国的事情。

绿意盎然，石径悠长。

范史高与她保持着半步的距离，目光温柔地落在小奶虎身上，轻声解释道：“我自幼体弱多病，自知命不久矣，便四处游历，希望能亲眼看看这个世界不同的四季美景。雪国，神秘而又圣洁，是我一直向往的地方，只是路途遥远，终究未能如愿。”

说着，他抬眸看向涟紫，语气平静而释然：“常言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既然无法行万里路，便只能博览群书，在杂记中，我曾见到过关于云虎的描述。”

前世，涟紫就很欣赏范史高的豁达与胸襟，今生亦然。

明知终结即将降临，却依然珍惜享受着每一分每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