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姨娘，毒

薛氏万万没料到，这苏欢欢竟敢还手，猝不及防之下，精心挽起的发髻顿时歪斜，几缕青丝散落下来，狼狈不堪。

陈府随行的小厮见状，急忙上前将苏欢欢拉开，生怕事态扩大。薛氏怒火中烧，正欲厉声呵斥，苏欢欢却像一滩烂泥般瘫坐在地，随即嚎啕大哭起来，双手胡乱挥舞，谁敢靠近便撕扯谁的衣裳，全然不顾体面。

肩头那片白皙的肌肤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顾忌。

那些小厮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也乐意瞧个热闹，可这里毕竟是郡王府，主子们的事，他们哪敢随意插手，更别提动手动脚了。

陈老太太出身于世代书香之家，掌管内宅多年，虽也见过不少腌臜事，但像苏欢欢这般不要脸面的姨娘，当真闻所未闻，更何况，这还是在庄严肃穆的郡王府！

“简直是丢人现眼！”陈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手中龙头拐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发出“咚咚”的闷响，“太妃当年也是出了名的贤良淑德，怎么到了如今，后宅竟变得如此乌烟瘴气！”

她怒目圆瞪，狠狠地剜了涟紫一眼，恨铁不成钢地斥责道：“果然是出身低贱，毫无教养！你还安稳地坐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让她住嘴！”

涟紫神色如常，依旧悠哉地抚摸着怀中那只毛茸茸的小奶虎。听到陈老太太的训斥，她这才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眸，淡淡地扫了老太太一眼。

“我娘去世得早，的确没能好好教养我。今日难得有机会，还望老夫人多多指点。”她语气轻柔，却字字珠玑，绵里藏针。

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要动手，尽管放马过来，不必客气。

陈老太太顿时语塞，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她恼怒地转头，将矛头指向一旁的柳凤。

“你也是个没用的东西！怪不得蕊儿会受一个姨娘的欺辱毒害，你这个做婆母的，难辞其咎！”

陈老太太是长辈，柳凤纵使心中不忿，也不好直接顶撞，只得狠狠地瞪了一眼身后的婆子，示意她出手。

那婆子会意，立刻如狼似虎般扑上前去，一把将哭闹不休的苏欢欢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苏姨娘，你还是多多祈祷少夫人能够化险为夷吧！否则，你这条小命，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婆子面色阴狠，语气森冷。

苏欢欢半张脸紧紧地贴在冰冷的地面上，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停止了哭喊，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语气颤抖地问道：“什么化险为夷？陈蕊怎么了？她……”

她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慌失措，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难道……和我送她的那匹布有关？我什么都没放啊！我真的什么都没放！”她语无伦次地辩解着，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此时，玉儿和秋水也匆匆赶了回来，将搜罗来的可疑物品一股脑儿地堆放在地上。

张氏起身走过去仔细查看，发现全都是些助兴的香艳之物。

她连忙捂住口鼻，嫌恶地退后几步，然后冲着涟紫摇了摇头，低声说道：“都是些下作之物，没有苏黄。”

“苏黄？什么苏黄？”苏欢欢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汇，急得拼命挣扎，却根本无法挣脱婆子的束缚，急得满脸通红，如同困兽一般。

婆子看着地上那堆不堪入目的东西，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伸手在她腰间狠狠地掐了两把。

“啊！”苏欢欢吃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小浪蹄子！竟然敢把这种下作手段用在大姑老爷身上，简直是罪该万死！”婆子怒骂道，手上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行了，将她放开吧！你还嫌姑母不够丢人吗？竟然让一个只会用下作手段的人抢走了夫君！”涟紫语气淡淡地说道，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涟紫的话，让原本心中稍稍感到畅快的柳凤，如同生吞了一只苍蝇般恶心难受，却又无法吐出来，只能强忍着。

那婆子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有些失言，尴尬地愣了一下神。就在这片刻的功夫，苏欢欢已经挣脱了束缚，连滚带爬地冲到涟紫面前， “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王妃饶命！我没有害陈蕊！她还给了我一个铺面，允许我经营，我感激她还来不及，怎么会害她呢！”苏欢欢涕泗横流，哭得梨花带雨。

涟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平静而冷漠，仿佛能洞穿人心。“可是，你送的布料上，有能让陈蕊血崩的苏黄。”

她状似无意地扫过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语的古月儿，继续说道：“你知道陈蕊在喝古神医给她开的安胎药，你便利用这一点，让陈蕊贴身穿着浸染了苏黄的衣服，让苏黄和安胎药中的成分相互作用，从而害得她险些一尸两命。此事，证据确凿，你休想抵赖！”

苏欢欢彻底慌了，六神无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苏黄到底是什么东西？和安胎药又有什么相互作用？我不懂这些啊！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真的是我送的布害了陈蕊血崩吗？”

她根本就不通医理，对于这些药材的知识一窍不通。

在座的其他人，都不是傻子。

特别是陈老太太和薛氏，虽然因为陈蕊出事而情绪激动，举止有些失态，可她们毕竟是出身于书香门第，对于某些事情，只需稍加点拨，便能心领神会。

张氏适时地附和道：“王妃说得极是！苏黄这味药材在云国极为罕见，我在京城住了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之所以我能够闻得出来，还得益于那些年我曾游历过雪国。她一个姨娘，若不是深谙药理，断然不可能想出这种阴毒的法子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瞬间点破了所有疑点。

陈老太太和薛氏的目光，忽地齐齐地转向了站在角落里的古月儿，充满了怀疑和探究。

红珠的神情瞬间慌乱起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

古月儿却很快恢复了平静，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轻声说道：“雪国的药材？我跟随师父行医多年，竟然也没有听说过，夫人真是阅历丰富，令人惊叹。只是夫人既然说这个叫苏黄的药材在京城未曾见过，那又是怎么混进少夫人的衣服里的呢？”

她神情认真，微微皱着眉头，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她的这个表现，反而让陈老太太和薛氏心中产生了一丝动摇，对她的怀疑也有些不确定起来。

涟紫在心里冷笑了一声，暗道：倒是个会演戏的。

她将目光重新落在苏欢欢身上，语气淡淡地问道：“那匹布，是你亲自去买的？”

苏欢欢立刻点头，急切地说道：“是，我亲自去的！买完以后，我本想亲自送过来，又想起铺子里还有事情要处理，便让丫鬟……”

她忽地顿住了，如同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说不出话来。片刻之后，她的表情迅速变得狰狞而愤怒。

“翠竹！一定是翠竹！布料是她送回王府的，一定是她在其中动了手脚！”苏欢欢声嘶力竭地喊道。

翠竹是苏欢欢的贴身丫鬟，是从府外带进来的。

柳凤一听此言，当即示意婆子带着小厮去拿人。

然而，人很快就被带了过来，但却不是活的。翠竹浑身湿漉漉的，是从小楼外的井里捞出来的，泡得浮肿不堪的脸，像一个发胀的大馒头，惨白而可怖。

苏欢欢顿时瘫倒在地，浑身颤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