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孽债

一旦真的闹起来，在场的女子势必会落入下风，徒增伤亡罢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中，涟紫抬手，轻轻拍了拍秋水和玉儿的肩膀，示意她们退让开来。她神色冰冷，径直走向浑身酒气的墨贾瀚，没有任何预兆地，扬起手，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了过去。

这一巴掌的力道极大，打得涟紫的手腕都微微发麻。

墨贾瀚身上弥漫着还未散去的酒气，被打得猝不及防，身体一个踉跄，整个人都懵了。短暂的愣神之后，他瞬间暴跳如雷，怒吼道：“你他娘的找死……”

“啪！”

又是一记耳光，清脆而决绝，没有丝毫的犹豫。

墨贾瀚彻底被激怒了，他怒吼一声，撸起袖子，扬起胳膊，作势就要还手。

秋水和玉儿吓得惊叫出声，花容失色。

“小姐，小心！”

“都退下！”涟紫厉声喝退二人，眸色冰冷如霜，紧紧盯着墨贾瀚，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想打我？别光说不做，动手啊！”

墨贾瀚想起那日被杖责十大板子的痛苦经历，心中不由得一阵发虚。他举起的胳膊僵在半空中，进退两难，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疼。

柳凤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她一把拽住身旁丫鬟婆子的手，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涟紫，你凭什么又打我儿子？还有没有王法了！”

涟紫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嘲讽，这一次，她连称谓都懒得用了。

“柳氏，锦和苑是老王爷赐给你的，陈蕊是你亲自为墨贾瀚挑选的儿媳。如今，陈蕊生死未卜，腹中无辜的孩子更是殒命，可你看看你的好儿子在做什么？他满身酒气，满身胭脂香，这就是你柳家的家教传承吗？”

柳凤被涟紫堵得哑口无言，面色一阵青一阵白，难堪至极。

涟紫朝着李肃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有劳李太医，谁再敢阻拦，立刻拉出去杖责二十！”

墨贾瀚听到“杖责二十”四个字，立刻条件反射般地将手放了下去，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屁股。

当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顿觉颜面扫地，一张脸涨得通红。

李肃不敢耽搁，立刻背起药箱，走进了内室。涟紫紧随其后，在进门之前，她看向站在一旁的陈清，吩咐道：“劳烦你带着玉儿去一趟陈家，无论陈蕊是生是死，今日，锦和苑必须给陈家一个交代。”

她特意强调了“锦和苑”而非“王府”，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玉儿立刻福身应下。

陈清不敢耽搁，看了张氏一眼，便带着玉儿匆匆离开了。

涟紫又看向秋水，吩咐道：“你回听雨阁，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外出。”

随后，她扯下腰牌，递给秋水，继续吩咐道：“拿着我的腰牌，叫府兵守住前后门，谁敢擅闯，直接拿下。你去正门候着，陈家来人之后，立刻带到锦和苑来。另外，派两个小厮去静思堂外守着，不准任何人去惊扰太妃！”

“是，小姐！”秋水双手接过令牌，也匆匆离开了。

交代完这些，涟紫弯腰将桌上的小奶虎抱在怀里。那个粉色的肚兜仍然被小奶虎紧紧咬在嘴里，它还用爪子轻轻地挠着，似乎很喜欢这个新玩具。

涟紫想拽开，却没能成功，此刻也没有时间再理会，便由着它在怀里抱着玩耍，迈步也进了内室。

张氏紧跟其后。柳凤回过神来，眼底闪过一抹阴狠的神色。她抬手在墨贾瀚的胳膊上狠狠地拍了一下，怒声道：“外男进了你夫人的内室，你还愣着干什么？”

说着，就要拽着他一起进去。

墨贾瀚早就闻到了房间里浓烈的血腥味，本能地抵触，用力挣脱开柳凤的手，语气中带着一丝厌恶，“不是都死了吗？死了还怕被人看吗？我不去！”

“你这个逆子！”柳凤恨铁不成钢地踹了他一脚，压低声音提醒道：“陈家一会就来人了，你不得做做样子吗？”

墨贾瀚这才不情不愿地被柳凤拽着跟了进去。

房间内的血腥味更加浓重，涟紫看到了躺在床上，形容枯槁，气息奄奄一息的陈蕊。

她的心中虽然冷寂，却也并非毫无触动。

前世，公乘害过很多女人，可她只是听过，却没有亲眼见过女子小产惨烈到血崩的模样。

“王妃。”

这时，一只温热的手握在了她的手腕上，轻轻拉了一下，让她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了一些。

她转头看向张氏。

张氏低声道：“王妃虽然嫁了人，却并未经历过生产，这种场面实在不宜多看，会留下阴影。左右我们都不懂医治，不如坐在一旁等候消息吧。”

她略微用了些力，拉着涟紫，让她坐在了不远处的桌子上。

柳凤看了眼正在施针的李肃，冲着涟紫冷声道：“如果他救不活，你自己跟陈家交代！”

涟紫微微皱了皱眉，此刻却不愿与她逞口舌之争。

墨贾瀚根本没往床上看一眼，脸上写满了厌烦和不耐。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涟紫怀中抱着的云虎，神色陡然一怔。

最初，他以为那是一只体型肥硕的猫。

云国贵妇，很多都喜欢养猫，因为太后喜欢，众人自然要投其所好。

这会儿，小奶虎的脸正好对着他，那双独特的虎眼，一金一银的异瞳，和刚刚他看过的那张画像一模一样。

白色异瞳的小老虎，难道那些人要找的人是涟紫？

他心中顿时激动起来，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挖好一个陷阱，只等着墨树皓跳进去了。

他转身就要往外走。

柳凤见状，急忙一把拉住他，问道：“你干什么去？”

“我有急事。”

墨贾瀚此刻心潮澎湃，甩开柳凤的手臂，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南儿！”

柳凤跺了跺脚，紧跟着追到了外面，大声喊道：“拦住他，给我拦住他！”

张氏忍不住轻轻摇头，叹息一声。

“陈家应下这门亲事的时候，还曾炫耀过，说郡王爷常年在军营，不会理会王府的内务，以后王府主母必定是陈蕊。而陈蕊生的孩子，还可以跟着皇家姓氏，那可是天大的荣光。谁成想，不过短短两年时间，便落得如此境地……唉，可怜女子一生，所托非人啊！”

涟紫心里有些发沉，她将小奶虎放在桌上，起身走到床边，轻声问道：“李太医，可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