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初吻

山林间，阳光穿透枝叶，洒落点点金光，鸟儿清脆的鸣叫，如同欢快的音符，奏响着生命的乐章。涟紫掬起一捧清冽的溪水，细细洗去脸上的脂粉，露出了原本那张白皙如玉的容颜。

“煊王怎会驾临这偏僻的书斋？而且恰好替我解了燃眉之急，当真巧合！”

墨树皓深邃的目光，锁定了眼前的女子。她身着一袭素雅的青色长衫，为了方便行动，明显束紧了胸口，更显得身形纤弱单薄。未施粉黛的脸庞，依旧稚嫩精致，宛如含苞待放的蓓蕾，令人怜惜。然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蕴藏着与年龄不符的睿智与冷静，仿佛住着一个饱经世事的灵魂。

“本王认为，煊王妃有必要解释一下今日书斋发生的一切。”墨树皓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涟紫并未料到墨树皓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方才洗漱的片刻，她已在心中构思好了应对之策。

“臣妾要说了，王爷可不许动怒。”她抬起头，目光坦然地迎向墨树皓。

墨树皓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双手环抱于胸前，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准了。”

他倒想看看，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究竟能编出怎样的谎言来。

“回门那日，公乘曾对臣妾有过轻薄之举。”涟紫的声音平静而淡然，仿佛在诉说着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若是换作其他女子，恐怕早已泣不成声，难以启齿。然而，涟紫却出乎意料的冷静，冷静得让人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是该上前安慰，还是该勃然大怒。

“他借口要与我一同赏析诗词，便递给我一张宣纸，臣妾当即呵斥了他的无礼之举。谁知躲避之时，竟被他碰到了腰部。此事如鲠在喉，令臣妾夜不能寐，噩梦连连。”

“那日在酒楼，臣妾的确是因为仰慕青阳公子的才华，才好奇他出了什么佳句，并非有意与王爷争锋。离开之时，无意中撞见公乘与青阳公子相谈甚欢，后来又听闻他们要举办什么书友会。”

“此等败坏风气，有辱斯文的不齿之徒，怎能成为京城才子们追捧的对象？臣妾这才乔装打扮，混入书斋，本想以诗文击败他，让他自惭形秽，没想到他竟自作孽，落得如此下场。”

这番半真半假的解释，可谓是滴水不漏，就算墨树皓派人去查，也能找到与之对应的蛛丝马迹。

她神情坦荡，说完之后，那双清澈的眸子再次望向墨树皓，没有丝毫闪躲。

“王爷现在可以回答臣妾的问题了吗？”

墨树皓的思绪还沉浸在方才的信息之中，特别是那句“公乘曾对臣妾有过轻薄之举”，更是如同火星般，瞬间点燃了他心中的怒火，灼烧得他胸口隐隐作痛。

原来那夜她口中喃喃自语的“公乘”，竟是因为此事！

“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本王？”墨树皓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

涟紫的神色依旧淡淡的，没有丝毫波澜。

“王爷曾说过，臣妾还不够资格与王爷同生共死，要先学会保护自己。这点小事，臣妾自己能够解决，无需让王爷为了臣妾，与威远候府交恶。”

字字句句，皆为他着想。

墨树皓只觉得心口越发堵得慌，难受至极。

“府中本王安排了暗卫。”墨树皓的声音有些生硬。

其实涟紫早已猜到，只是没有点破罢了。

“是为了保护我吗？”她试探着问道。

这似乎不太可能，如果当真要保护她，又怎会让她被绑去鬼王寨？

那就是为了监视她，因为秦政？

她没有等待墨树皓的回答，而是笑盈盈地环顾四周，清澈的眼眸中充满了好奇。

“他可还在此处？”

墨树皓别过脸，率先迈开脚步，朝着山下走去。

“陈七只在府里听命，不会轻易外出。”

涟紫轻轻提着裙摆，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男人挺拔的身姿，冷峻的轮廓，为她挡住了凛冽的山风，仿佛能给人带来无尽的安全感。

方才危机时刻，被他紧紧抱在怀中的那一刻，她的确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心安。

但她也很清楚，墨树皓与她之间，不会有太多的交集。

陈七不能离开王府，是为了太妃吧。

这个男人，似乎总能在黑暗中看清一切，并且固执地守护着自己想要守护的人，一如前世那般。

她不会自讨没趣地去点破。

两人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到了翰林书院的外墙。墨树皓早已准备好了马车，驾车的正是他的贴身护卫陈珂。

涟紫意外地发现，车厢内竟然准备了她的衣物。

她心中一暖，冲着墨树皓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多谢王爷！”

墨树皓只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汤池中雾气氤氲，虽然坦诚相见，但其实看得并不真切。

如今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当面更衣，涟紫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只能退而求其次。

“能否请王爷转过身去？”她可怜巴巴地看着墨树皓，漂亮的桃花眼中盈满了柔弱的水雾，楚楚动人。

墨树皓定定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让人难以捉摸。

被轻薄到夜不能寐却只字不提，被掳走，被刺杀，被欺压，被诋毁，却从未抱怨过半句，这女人当真如此喜欢他？

若不是喜欢，又为何处处为他着想？

他想不通，心情越发烦躁。

他不喜欢这种猜来猜去的方式，索性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想到这里，他抬手轻轻勾起涟紫的下巴，俯身在她娇艳的唇角上轻轻一吻，声音低哑地说道：“本王试试。”

蜻蜓点水般的柔软触感，转瞬即逝。

涟紫整个人都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试试？

试什么？

试试他为什么要亲她？

“傻瓜！”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刮过她的鼻尖，随即掀开帘子，大步走了出去。

车厢内依旧残留着淡淡的檀香味，似乎还夹杂着男人若有若无的低笑声，如清风拂过，在她的心底轻轻撩拨着，一下又一下，让她心乱如麻。

涟紫的脸颊一点一点地涨得通红，如同熟透的苹果般，诱人采撷。

这剧情，似乎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

书斋外，对于那两首诗的讨论依旧如火如荼。

只不过，人们争论的焦点不再是谁好谁坏，而是公乘这位名动京城的才子，竟然沦落到抄袭他人诗文的地步，实在是在青阳公子面前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人性本就如此，一旦产生了一点怀疑，就会将所有的功绩都否定。

有人甚至翻出了公乘几年前的诗文，包括他考入翰林书院时的文章，洋洋洒洒地分析起来，力证公乘江郎才尽。

如此热闹非凡的景象，让姗姗来迟的秦益桃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