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才子陨

类别:古代言情 作者:字数:2360更新时间:25/07/08 16:34:49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墨公子才思泉涌,何不为诸位细细解读一番,也好让我等学习学习?”

话音未落,便有人高声附和,一时间,书斋内嗡嗡作响,好似夏日午后的聒噪蝉鸣。

“是啊,墨公子,莫要藏拙,与我等分享一二。”

“哼,我倒是不信,一个成日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也能写出如此佳句?怕不是从哪儿抄来的吧?”人群中,夹杂着几声不和谐的质疑,带着浓浓的酸意。

“依我看,定是抄袭之作!否则,他墨贾瀚何德何能?”

若是放在往日,墨贾瀚定要撸起袖子,与这些人争辩一番,可今日不同往日,他谨记着那小厮的嘱托:打蛇要打七寸,打脸亦是如此,先让他人将你贬低到尘埃里,再狠狠地反击,才能响彻云霄!

待众人议论纷纷,声浪渐渐平息,墨贾瀚方才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将诗中意境娓娓道来。

他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字字珠玑,宛如金玉掷地,掷地有声,惊艳四座。

就连夫子提出的一些关于遣词造句上的疑问,他也能对答如流,轻松应对。

若非亲笔所书,对诗句意境了然于胸,又怎能讲解得如此透彻?

正当众人沉浸在墨贾瀚的诗才之中时,一位书童神色匆匆地跑了进来,禀报道:“墨公子的诗作,在书斋外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其声势,已然盖过了公乘公子!”

躲在书斋一角,石柱之后的涟紫,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如寒梅傲雪,清冷而自信。

秦益桃给公乘的,不过是范史高日后公开发表的诗文,以她那平庸的才学,断然不可能全部记下,顶多记住几首耳熟能详的罢了。

若论经典,又怎能与范史高珍藏的那本手抄诗册相提并论?

那本诗册,从未问世!

里面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诗,她都曾细细研读,甚至与范史高辩论过,与她涟紫比拼诗才,公乘必败无疑!

眼见风头尽失,公乘心中焦急万分。

他费尽心机,精心搭建的舞台,岂能让墨贾瀚抢了主角?

他故作大度,先是狠狠地夸赞了墨贾瀚一番,紧接着,便提议再比一首,为众人助兴。

而这第二场比试的题目,则由范史高当场拟定,当场作诗。

墨贾瀚原本还有些慌乱,可当他看清题目后,心中狂喜,差点忍不住直接笑出声来。

神人啊,当真是神人!

那小厮竟能精准地预判青阳公子的题目!等回到府里,一定要将此人留在身边,日后若能入翰林书院,说不定还能靠着他,谋个一官半职。

同样欣喜若狂的,还有公乘。

秦益桃一共给了他六首诗,方才已经用了四首,提出当场作诗,他本打算凭借自己的才学,彻底碾压墨贾瀚,揭穿他抄袭作假的真面目。

对于这一点,他有着绝对的信心。

可万万没想到,范史高出的题目,竟然与秦益桃给他的,剩下的两首诗中的其中一首,完美地契合!

这让他再一次震惊于秦益桃的能力,同时也暗自庆幸,自己有她相助,定能稳操胜券!

两人几乎同时提笔,在宣纸上挥毫泼墨,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期待着一场精彩绝伦的才艺对决。

涟紫没能忍住,从石柱后探出头来,想要看看墨贾瀚是如何大放异彩的,却不料,她的目光,与范史高的视线,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她心中一惊,连忙又缩了回去。

可她的这个动作,已经暴露了一切。

范史高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方才的题目,正是那封信上,曾经提到过的。

他故意以此为题,便是为了试探,那个人是否在现场。

果然,他来了。

两首诗一经问世,便再次在书斋内,掀起了一阵激烈的讨论热潮。

同时,也有书童将诗文送到了书斋外面,供众人品评。

众人各抒己见,争论不休,对于究竟谁的诗作更胜一筹,始终无法达成一致。

就在这时,一个蹲在角落里的,穿着破旧长衫的中年落魄书生,忽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宛如一个乞丐,他用力挤进人群,手指着公乘的诗作,歇斯底里地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只当他是疯子,纷纷露出嫌弃的表情,想要将他赶走。

书生却不依不饶,他声嘶力竭地喊道:“这是青阳公子的诗!这是青阳公子的诗啊!当日作诗之时,我与青阳公子同在驿站,大雨滂沱,大雨滂沱啊……”

他被人粗暴地拽倒在地,却依然疯疯癫癫,语无伦次,宛若一个走火入魔的疯子。

周围的人,哪里会相信他的疯言疯语?

“你竟敢诋毁顾公子的才能?简直是罪大恶极!”

“就是,青阳公子就在书斋之中,顾公子怎么可能用青阳公子的诗,与人比试?这不是明摆着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谁说不是呢?别听他胡言乱语,他考了三次科举,都没有中选,怕是已经得了失心疯!”

书斋外的喧闹声,很快便被书童传回了书斋之内。

而此时,公乘正步步紧逼,不断地向墨贾瀚发难,他善于诡辩,再加上本身就有些才华,在字里行间,巧妙地设下陷阱,墨贾瀚很快就中了招,脸上露出了慌乱的神色。

书童带来的消息,却让原本岌岌可危的局势,瞬间扭转。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范史高,等待着他的最终论断。

范史高缓缓站起身,他的目光,清冷而锐利,淡淡地落在公乘的身上,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剑,直指人心。

“顾公子才学横溢,曾对出了我的对子,我视你为知己,原本还想着,等书友会结束之后,邀你去清雅居小坐,将我未完成的诗文,与你一同赏析,却不曾想,顾公子竟然也是一个徒有其表,沽名钓誉之人!”

说完,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摸出一本册子,递给了一旁的其中一位夫子。

有人认出了册子的名字,惊呼道:“这是青阳公子的《青阳卷》?是第三册!已经完成了?”

“尚未!”范史高淡淡地回了一句,示意夫子打开册子。

“第六首,我曾与友人夜渡江河,滞留在洛河附近,唯一的一家驿站之中,当时正值大雨滂沱,我与友人有感而发,提笔写下了这首诗,并将其刻于驿站的墙壁之上,落款为青阳。”

夫子已经找到了诗文注解的所在,无论范史高说的是真是假,可从这诗册上的笔墨印痕来看,他写下这首诗的时间,至少也在半年之前。

铁证如山,事实摆在眼前。

众人看向公乘的眼神,顿时都变了味道,鄙夷、不屑、嘲讽……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化作一道道无形的利刃,狠狠地刺向了他。

刚刚还落于下风的墨贾瀚,立刻抓住了机会,他眉飞色舞,得意洋洋地说道:“原来是贼喊捉贼啊!公乘,你抄袭别人的诗也就罢了,竟然还跑到正主面前来显摆,你这猪脑子,是怎么当上翰林书院的第一大才子的?”

公乘一直以清冷高才的形象示人,之前因为秦益桃在新婚第二天,去买男奴的事情,就已经丢尽了脸面,如今更是被当场啪啪打脸,颜面扫地。

他现在恨不得将秦益桃扒皮抽筋,挫骨扬灰,他涨红了脸,声嘶力竭地极力辩解,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板上钉钉的事实,任由他如何巧舌如簧,都无法自证清白,反而被墨贾瀚插科打诨,一次又一次地将他的脸面,狠狠地踩在了地上,碾成了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