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要乖乖

赤胆忠心，谈何容易？那是刻在骨子里的信仰，是流淌在血液中的忠诚，绝非一句空洞的口号。
“这灵堂，是王爷亲手所设？”涟紫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为何不见人定时清扫，香火也如此冷清？”
墨树皓身形如松，脊背挺拔，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寂寥，仿佛一尊孤立于世的雕塑。“他们的魂，不屑于留在这皇城庙堂。”他缓缓开口，语气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
铮铮铁骨，忠魂不泯。那些为了家国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又岂会甘心被困于这勾心斗角的皇城之中？
涟紫的心再次被狠狠触动，她伸出手，轻轻握住墨树皓那双宽大而冰冷的手掌。“至少，王爷还记得他们。”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坚定而温暖的力量。
墨树皓怔了怔，他侧过头，看向身边的女子。烛火摇曳，映照着她的脸庞，她的眸子明亮如星，仿佛能穿透一切黑暗，直抵人心最深处。
静谧在两人之间流淌，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般。片刻后，墨树皓打破了沉默，淡淡道：“陪本王，喝两杯。”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庭院角落里，一棵枯树下，埋藏着不少酒坛。墨树皓亲自挖出两坛，没有精致的酒盏，没有美味的佳肴，两人就这么席地而坐，粗犷地喝着酒。
涟紫并不擅长饮酒，只是偶尔贪恋那酒香，浅尝两杯。但此刻，她却不敢拒绝。她总觉得，如果自己不陪着，墨树皓很可能会因为情绪失控而掐死她。毕竟，他都能对她这么一个并不喜欢的女人动了情欲，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对饮半晌，墨树皓忽然开口道：“林执，不会为难叶云溪。”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笃定。
涟紫心中一动，她放下酒坛，看向墨树皓。“你早就知道，叶云溪是叶丞相的幺女？”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试探，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黑夜中，墨树皓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他那双深邃的眸子晦暗不明，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或许，没你早。”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玩味。
这明显是话里有话！
涟紫的心咯噔一下，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艰难地捧起手中的酒坛，猛灌了一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理智地选择了转移话题。“之前臣妾给王爷的，陪嫁铺子的账目问题，王爷查得如何了？”
“你想问什么？”墨树皓单手拎着酒坛，微微侧头，看向她。他的眼神犀利，仿佛能看穿她的一切伪装。
“臣妾准备，规整一下。”涟紫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平静而坦然。
“规整？”墨树皓轻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对，臣妾查了库房的账目，发现王府每年支出的银两数额巨大，其中还有不少糊涂账。再加上之前铺子出了生铁的事情，若想长远打算，就需要整改经营方式，也要筛查一些不老实的人。若行动起来，怕影响了王爷的正事。”她的语气诚恳，仿佛真的是在为他着想。
墨树皓轻笑一声，他放下酒坛，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本王的正事？王妃似乎很关心？”
“自然关心，王爷是臣妾的夫君，荣辱与共，休戚相关。”涟紫语气坚定，目光灼灼，没有丝毫闪躲，更不见半点诡谲试探。
她的坦诚，澄清的让人觉得，她就是一心为他。
墨树皓盯着她看了片刻，随即转过头，连着喝了好几口酒，仿佛想要借酒精来麻痹自己。
“不影响。”他最终还是给出了答复，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
“如此，臣妾便安心了。”涟紫笑了笑，没有再追问。
交谈结束，没有半点多余的试探和追问。这让墨树皓的内心，更加难以平静。
喝到最后，涟紫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她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府里的，又是怎么爬上床的。
天快亮的时候，她被渴醒了，嗓子疼得像是被刀子割过一样。
她挣扎着坐起来，碰到了趴在床边守着的琦儿。
“小姐，您醒了？头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琦儿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水！”涟紫艰难地开口，琦儿忙跑去倒了温水，小心翼翼地递到她嘴边。她连着喝了两杯，才感觉嗓子稍微舒服了一些。
“几时了？”她揉了揉发胀的额头，问道。
琦儿往窗外瞧了一眼，才小声道：“还未到牟时，小姐再睡会儿吧。”
“不了！”涟紫摇了摇头，她抬手揉着眉心，努力回想昨夜发生的事情，但记忆却断断续续，模糊不清。
“是王爷，送我回来的？”她看向琦儿，问道。
琦儿的小脸一红，她捂着嘴，笑得有些意味不明。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昨晚，做了什么吗？”涟紫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更加疑惑，难道自己昨晚做了什么丢脸的事情？
涟紫努力回想，却依旧是一片模糊，什么都想不起来。
琦儿瞧她似乎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姐，您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她捂着嘴，努力憋着笑。
“快说！”涟紫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琦儿见她真的生气了，这才将杯子放下，绘声绘色地讲述了昨晚涟紫是如何抱着墨树皓的脖子，一边啃一边说“好香”，又是如何捧着墨树皓的脸，一边亲一边说“真好看”……
“你闭嘴吧！”涟紫抬手制止了她的滔滔不绝，她懊恼地想给自己两巴掌，她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呢！
还好，她没有说出任何有关前世的乱七八糟的话。至于其他……
她喝醉了，不记得了。
不记得的事情，就不算数。
自我安慰之后，涟紫很快恢复了冷静。
“我想吃蟹黄包和城南的糯米糍了，你去买来。”她揉了揉肚子，觉得有些饿了。
琦儿还沉浸在自家小姐跟王爷情意绵绵的甜蜜氛围中，闻言呆呆地“啊”了一声，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从城南回来的时候，成衣铺子应该已经开了，买一套小厮穿的衣服回来，包好，不要让人瞧见。”涟紫继续吩咐道。
琦儿终于回过神来。“小姐要小厮的衣服做什么？”她一脸疑惑地看着涟紫。
涟紫笑了笑，没有解释，只是轻声道：“去吧。”
琦儿带着一头雾水出了门。
清晨的风，从敞开又关上的门里吹进来，带着一丝凉意。
涟紫这才闻到自己身上未散的酒味。
琦儿只是帮她脱了外衫，估计是昨夜闹腾的厉害，里面的衣服并没有换，也没有擦洗过。
她顿觉不舒服，这个时间再叫人起来送热水，有些麻烦。她想了想，披了件外衫，去了汤池。
那是听雨阁里，专门给墨树皓打造的沐浴池，下面放了可以发热的石头，一年四季，池水都是温热的，因此得名“汤池”。
她只知道汤池的位置，却从未去过。
这个时辰，府内并没有人走动，四周寂静无声，凉风将她混沌的脑袋也吹得越发清醒。
今日的书友会，事关青阳，她需要谨慎再谨慎，绝不能掉以轻心。
思绪纷飞中，她已经来到了汤池的门口。
平滑如镜的路面，屏风挡了六道，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浅灰色的纱幔，将整个汤池分隔成一个个独立的空间。
来到最后一道屏风后，她将衣衫褪去，伸了个懒腰，在水汽袅袅中滑入池中。
温热的水，将她曼妙的身体尽数覆盖，舒服的每一寸肌肤都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她仰起头，靠在池子边，闭着眼舒缓大脑，正舒服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窥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