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洞房夜

可她却忘记了头上还戴着太妃亲赐的翠玉嵌金顶冠。
随着她身子前倾，那顶华贵的头冠直直地朝前栽去。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去捞，结果整个人都扑进了墨树皓的怀里，
更要命的是，她死死攥着头冠的手，正好不偏不倚地压在了男人那处关键的所在。
满头如缎青丝倾泻而下，洒落在他胸前。她惊慌失措地抬起头，恰好撞上男人低垂的眼眸，她的唇不小心擦过他的下巴，品尝到了他唇齿间残留的淡淡酒香。
男人身上那股阳刚而富有侵略性的气息瞬间烧红了她的耳根。
前世，她与公乘做了数年有名无实的夫妻，可直到死，她依然冰清玉洁。
公乘幼年时受过不少折磨，性格阴鸷乖戾，对谁都不信任。
在登基之前，他不肯碰她，说是担心她生下的孩子血统不纯，无法名正言顺地录入皇家玉牒。
登基之后，她的身体就每况愈下，自然更没有机会承欢侍寝。
两世为人，在男女之事上，她依旧懵懂无知，纯洁得像一张白纸。
她手忙脚乱地想要起身，却越发慌乱，不知碰到了他身体的哪个敏感部位，惹得墨树皓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他那只如铁钳般的大手猛地扣住她的纤腰，将她狠狠地按进怀里。
“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只想安身立命？”
这句饱含讽刺意味的话语中，裹挟着令人胆寒的杀意。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父亲在为谁效命！他拿着当年救了我父王的恩情来要挟我的母妃，逼着我娶你，你真以为我会任由他摆布吗？”
秦政在为谁卖命，她自然心知肚明。
可这一世，她要保全墨树皓。
她抬起头，用一双澄清明亮的眸子毫不畏惧地迎向男人的目光，也不再挣扎。
“王爷，我是您的妻子，生死与您同命！”
墨树皓的瞳孔骤然收紧，片刻之后，他猛地将她推开，站起身，居高临下地冷冷瞥了她一眼，丢下一句“先在王府里好好活下去吧”便拂袖而去。
夜风裹挟着寒意，从敞开的门外涌入，屋内那对龙凤呈祥的喜烛也随之摇曳不定，忽明忽暗。
喜婆和一众丫鬟们齐齐地将目光投向她，神情各异，耐人寻味。
琦儿连忙冲进来将房门关上，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气愤。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啊？新婚之夜竟然不留宿，这不是故意让您难堪吗？难道这王府里还有其他的妾室？”
涟紫小心翼翼地将那顶翠玉嵌金的头冠放回原处。
王府里倒是没有妾室，但却有一个霸道专横的姑母——柳凤。
身为老王爷表哥的遗孤，柳凤极受老王妃的宠爱，不仅从小就养在王府里，还被允许招赘夫婿，如今，太妃常年吃斋念佛，不理世事，王府里的一切事务都交由她来掌管。
就连这次大婚的聘礼，也是她一手操办的。
只是现在，涟紫是以正妃的身份嫁入王府的，按照规矩，理应执掌中馈，总管王府大小事务。
以柳凤的强势性格，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权？前世，秦益桃之所以会一步步走向那条万劫不复的不归路，除了她自己不争气之外，自然也少不了这位姑母在背后的推波助澜。
墨树皓刚才的那句话，究竟是在提醒她，还是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无论是哪一种，柳凤这个人，都是她必须要积极应对的。
若是能相安无事，她自然会敬她三分，若是不能……
涟紫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闪过一道如同狐狸般狡黠的光芒。
……
与此同时，侯府的别院里。
秦益桃满面娇羞地端起酒杯，柔声说道：“夫君，我们该喝合卺酒了。”
虽然公乘的相貌比不上墨树皓，可眼前之人可是未来的皇上。
她看着他，仿佛看到一条金色的巨龙在他头顶盘旋飞舞，浑身散发着威严霸气的光芒，她恨不得立刻脱光衣服，主动献身，牢牢地抓住这份无上的荣耀。
上一世，秦益桃就没能和墨树皓圆房，所以这一世她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她在递酒的同时，悄悄地将藏在指甲里的药粉末洒进了酒杯里。
公乘仰头一饮而尽，他那原本清秀温雅的五官此刻却透着一股阴鸷之色。
“我有些累了，夫人早些歇息吧。”
说完，他便起身想要离开，却忽然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一股汹涌澎湃的燥热感瞬间涌上心头，让他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一个时辰之后，公乘狠狠一巴掌将身上布满欢爱痕迹的秦益桃从床上扇了下去。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女，竟然敢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他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迅速穿好衣服，拂袖而去。
若不是早就知道秦益桃对郡王爷墨树皓心怀爱慕，他也不会央求老夫人去下聘提亲，他原本以为一切都会进展得十分顺利，秦益桃抢走了那个不受宠的涟紫的婚事，他就可以顺水推舟，得到江南柳家的鼎力相助，暗中积蓄力量，为自己造势。
可现在……
他的计划全都被打乱了！
真是个该死的女人！
秦益桃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气得五脏六腑都快要炸裂了。
但是一想到那高高在上的皇后宝座，她也只能强忍下这口气。
“等我展露出自己未卜先知的能力，你就会知道，娶了我，是你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你给我等着吧！”
……
第二天，天还没亮，涟紫的房门就被粗暴地推开了。
一群丫鬟婆子鱼贯而入，说是要按照祖宗留下来的规矩，验看落红。
墨树皓新婚之夜没有入洞房的事情，在整个王府里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她们这样做，摆明了就是要让涟紫当众出丑，难堪至极。
琦儿气得眼睛都红了，她张开双臂，奋力地挡在床前，却又根本说不过那带头的婆子。
床幔之后，一只如玉般白皙柔嫩的小手缓缓伸了出来，涟紫慵懒地坐起身子。
“琦儿，不得无礼，既然嬷嬷想要看，那就给她看便是。”
琦儿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照做了，她动作麻利地挽起床幔，探身将床上那块洁白如雪的喜帕递给了前来找茬的婆子。
涟紫示意琦儿帮她更衣，从始至终都没有给众人一个正眼，语气平淡而随意，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王爷昨晚公务繁忙，没有宿在我的房里。劳烦嬷嬷回去禀告姑母，此事切莫声张，若是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听到了，怕是要怀疑王爷身体虚弱，外强中干，有损王爷的威严。”
那婆子拿着喜帕，原本还想借机刁难讽刺她一番，却瞬间哑口无言，憋了好一会儿，才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起王府里的规矩。
除了第一句话提到了太妃之外，之后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大姑奶奶如何如何，好像这郡王府姓柳而不姓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