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嫡女不好惹

“秦王氏虽为妾室，却擅长持家，教子有方，为秦家赢得了不少声誉，今日，我提议将其扶为平妻，废除所有纳妾文书，重新交换庚帖。”

祠堂一角，涟紫静静地听着，一双清澈的眸子如同寒潭般，波澜不惊。在秦家人的眼中，她不过是个摆设，一个见证人罢了，根本没有人会在意她的想法。

族老说完，转过头，目光落在涟紫的身上。

“之颜，过来，给王氏敬茶。”

这似乎是涟紫被请到这里的唯一作用——作为柳氏唯一的血脉，她的敬茶，代表着对王氏的认可。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她，神色各异，像一台戏，在她的眼前徐徐展开。

王氏一改往日的刻薄，脸上堆满了慈爱的笑容，那笑容虚伪得像是贴上去的面具。

“之颜，以后你就可以像益桃一样，叫我一声娘亲了。”

涟紫对着族老微微俯身，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节。起身时，她脊背挺直，仪态端庄，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十六岁的年纪，脸上还带着少女的稚嫩，但那双眼睛里，却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我不同意。”

四个字，如同平地惊雷，让原本热闹的祠堂瞬间安静下来，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王氏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站在她身后的秦益桃更是压不住怒火，她伸出手指，指着涟紫，尖声质问道：“族老和爹爹都已经同意了，你凭什么不同意？”

“就凭我是秦家的嫡女！就凭我娘是爹爹八抬大轿，从正门迎进来的正妻！”涟紫的声音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与平日里那个软弱可欺的形象判若两人。

王氏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她连忙拉住还想继续争辩的秦益桃，再次扬起那虚伪的笑容。

“之颜，我知道你对你娘感情深厚，你爹爹只是想扶我做平妻，又不是要休了你娘另娶，你依旧是秦家嫡女，这一点谁都无法改变。如果你不愿意叫我娘亲，那也无妨。”

她放低姿态，装出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仿佛在哄一个任性的孩子，只是她眼底那阴毒的光芒，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像是一条毒蛇，隐藏在暗处，随时准备咬人一口。

秦政也沉着脸附和道：“之颜，婚期在即，你哥哥也要进入翰林书院了，这个时候，你不要胡闹。”

涟紫淡淡一笑，带着几分嘲讽。若不是这个时候，在秦家，哪里轮得到她来“胡闹”？

“长幼有序，嫡庶有别，我娘亲虽然已经过世，但她为秦家，为爹爹的付出从未停止过，爹爹却要在我的大婚前夕，扰我娘亲的安宁，我绝不会答应。今日这茶，我不会敬，这‘允’字，我也不会提。”

说完，她再次俯身行礼，然后毅然转身离去。

秦政气得几乎要爆炸了，族老和族中长辈都在场，他怎么能容忍自己被涟紫如此折辱？

“你不敬茶，那我就把你娘的名字从族谱上除掉！”

这一句话，如同千斤巨石，狠狠地砸在涟紫的心上，她停下了脚步，沉默了片刻，缓缓地转过头来。

阳光倾泻而下，洒在她的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神圣而不可侵犯。她精致的眉眼间，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温顺，粉润的唇角勾起一抹乖巧的笑容。

“爹爹，我还有七日就要大婚了。”

轻描淡写的反击，却正中要害，让秦政顿时哑口无言。

婚事已经定下，郡王府也已经入宫请旨。虽然不是皇家赐婚，但能入了玉蝶，就等同于得到了皇家的认可。

秦政还没那个胆量，敢公然抗旨。

涟紫独自一人走在通往梨园的小路上，她很清楚，自己根本无法阻止秦政，也无法阻止王氏。但只要她一天不点头，秦益桃就只能以庶女的身份出嫁。她要的就是让王氏憋屈，让秦政不得安宁。

当年娘亲死得不明不白，直到前世秦家败落，她才从疯疯癫癫的王氏口中得知，娘亲在这个宅子里过得有多么痛苦。既然如此，那就谁也别想好过。

热闹的祠堂，瞬间变得死寂一片。族人们被带下去休息，秦政则怒气冲冲地发了一通脾气。

王氏挥挥手，示意秦益桃和秦玉斌离开，这才柔声劝道：“老爷，之颜一向都很听话的，这一次怎么会……”

秦政气得瞪大了眼睛：“还能怎么？她现在攀上了郡王，翅膀硬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真是反了天了！”

他骂完，又皱起了眉头。

“公乘的身份我还没有完全查实，你们母女下的这步棋，要是走错了……”

“老爷！”王氏连忙挽住秦政的胳膊，风韵犹存的脸上带着一丝娇嗔。

“益桃怕您不相信，跟您提过的事情，不都应验了吗？无论是重生，还是开了天眼，这都是秦府天大的机遇，若真到了益桃说的那一天，您可就是万人之上了。”

见秦政的情绪缓和了一些，她再次开口道：“老爷，无论如何，益桃绝不能以庶女的身份出嫁，您跟族老好好商量一下，只要瞒着之颜，偷偷去府衙换了婚帖，将来事成之后，谁也不能诋毁益桃的身份。”

离开祠堂后，秦益桃越想越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她带着丫鬟婆子，气势汹汹地赶到了梨园。

“涟紫！”

两个婆子粗鲁地推开了琦儿和玉儿，秦益桃抬起手，狠狠地朝着涟紫的脸扇了过去。

涟紫早有防备，她向后退了半步，险险地避开了这一巴掌，脸上露出了惊恐和不解的神情。

“妹妹，你这是做什么？马上就要成婚的人了，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我对你还需要讲规矩吗？”秦益桃此刻正处于怒火之中，又觉得自己是身负凤命之人，气焰嚣张至极。

“涟紫，族老不过是给柳家面子，才问问你的意见，你以为你不同意，我娘就做不了平妻了吗？真以为自己要嫁去郡王府，就找到了靠山，还敢在秦家耀武扬威，谁给你的狗胆！”

琦儿和玉儿气得面红耳赤，恨不得冲上去和她拼命。

涟紫的神情却异常平静，她的眸子里，甚至还透出了一丝愉悦。

重活一世，秦益桃还真是和前世一样，一点也沉不住气。

她微微侧过身子，露出了站在她身后，郡王府刚刚派来教导礼仪的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