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恶婆归

林舒韵轻掩朱唇，盈盈一笑，几个贴身丫鬟也跟着乐开了怀。
林白洛悄悄地觑了林舒韵一眼，见她眉眼舒展，心底也悄然卸下几分重担，如同拂去尘埃。
秋水盈盈一礼，便转身朝着小厨房的方向款步走去。
几人正闲话家常，忽而冬雪急匆匆地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夫人，老夫人回府了，这会儿已快到府门外了。”
“怎么也没提前捎个信儿回来。”王氏略感诧异地说道。前些日子还念叨着老夫人何时归来，今日竟如此猝不及防。
“二夫人和三夫人那边也得了消息，咱们是不是得赶紧预备着？”冬雪回禀道。
王氏闻言，神色一肃，连忙吩咐丫鬟们伺候更衣，然后带着林白洛等人，急忙赶往大门处迎接林老夫人。
恰逢这个时辰，林伯丞与二爷林泊远已上朝去了，三爷林泊文则出门赏画去了，是以出来迎接的，只有一众女眷。
吴氏携林烟萝，宋氏则带着林舒晴与林舒澄，陆续赶到。众人见了林舒韵，也未多言，各自寒暄见礼后，便静立一旁等候。
远远望见一辆马车缓缓驶来，最终停在了定国公府的门前。孙嬷嬷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林老夫人下了马车。
今日林老夫人发髻梳理得一丝不苟，仅佩戴一支翠玉簪，虽简洁却显露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贵气。她面容清瘦，颧骨略高，一双锐利的眼睛环顾四周，最后定格在吴氏身上，“过来扶我。”
吴氏连忙应了一声“哎”，快步上前，搀扶住老夫人的另一只手。
几个小姐们也纷纷对着林老夫人行礼问安。
林老夫人漫不经心地瞥了王氏一眼，见她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没看见自己一般，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名之火，“坐了一路马车，都快累垮了，还杵在这儿作甚？”
王氏听了，依旧笑意盈盈，“梧桐院里一切都已预备妥当，就等着母亲回去呢。”
林老夫人冷哼一声，并未接话。
吴氏等人早已习惯了王氏受气，都默默地低下了头。唯独林舒韵和林白洛的面色有些难看。
林白洛前世便知晓，祖母向来对他们大房的人颇有偏见。所以，当大房被人诬陷通敌卖国之时，她也未曾开口辩解，眼睁睁地看着大房家破人亡。那时，她甚至怀疑，父亲是否真是祖母亲生的，否则怎会如此冷漠无情？
可惜，前世她无从得知真相。如今，重活一世，她定要扭转乾坤，绝不能再与祖母交恶。
“老大媳妇，随我回梧桐院，其余人都散了吧。”林老夫人吩咐道。
林白洛只觉眼皮一跳，心中隐隐不安。
王氏似是察觉到林白洛的担忧，回以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和林舒韵先回海棠院。
“母亲，谦儿怎么没与您一道回来？”吴氏搀扶着林老夫人进了大门，状似无意地问道。
“路上碰见了祁王世子，说是今日生辰，非拉着谦儿去吃酒，我便允了。”林老夫人淡淡地回道。
吴氏闻言，顿时喜上眉梢。
要知道，祁王爷与当今圣上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昭景帝登基后，将其他王爷都分封到了藩地，唯独留下祁王爷在云京，还特意赐予一座祁王府，可见对这个弟弟的重视程度。
祁王妃素来喜爱交际，每年都要举办不少宴会，吴氏与她也有些交情。
夫妇二人膝下除祁王世子外，还有一个女儿，是深受太后宠爱的端敏郡主。
而林暮谦与祁王世子交好，对他日后的仕途自然大有裨益，所以吴氏心中自然是乐开了花。
一行人进了垂花门，王氏陪同吴氏，随着林老夫人回到了梧桐院。宋氏倒觉得无所谓，反正自己是庶儿媳，便带着林舒晴和林舒澄，朝着自己的木槿院走去。

梧桐院内，每日都有专人清扫打理，一尘不染。
得知林老夫人归来的消息后，王氏便早早地派了春雨过来查看，仔细检查是否有不妥之处，生怕又惹得老夫人不悦。
幸好，林老夫人一路走来，看到院落打理得井井有条，紧绷的面色总算有所缓和。
进了屋，吴氏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林老夫人坐下，关切地问道：“母亲可用过早膳了？”
“在寺里已用过了。”林老夫人略感疲惫地说道，毕竟长途跋涉，身体也有些吃不消。
王氏见状，便提议道：“母亲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不如先好好歇息片刻，等国公爷回来，再让他来给您请安。”
“不急，我还有话要说。”林老夫人突然面色一沉，目光如炬地看向王氏。
吴氏心知肚明所为何事，便默默地退到一旁，噤若寒蝉。
林老夫人示意孙嬷嬷带着其他人退下，待屋内只剩下她们三人，便听她对着王氏厉声呵斥道：“老大媳妇，还不跪下！”
王氏闻言，面色平静如水，不见丝毫慌乱，只是淡淡地问道：“不知媳妇犯了何错，还请母亲明示。”
“你教出来的好女儿，竟敢弑杀自己的婆母，日后还有什么不敢做的？！”林老夫人一想到此事，便觉得不寒而栗，后背发凉。
王氏装作不经意地瞥了吴氏一眼，心下了然，老夫人断然不会无缘无故地突然回来，定是有人暗中告密。
吴氏察觉到王氏的目光，面上却不动声色，如同事不关己一般。
王氏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淡淡地说道：“事情的真相尚未查明，还望母亲不要随意听信谗言，以免损害了咱们定国公府的声誉。”
“你以为出了这种事，咱们定国公府还有什么声誉可言？我劝你还是尽快将大丫头送回安国公府。出嫁从夫，她既已嫁入安国公府，便已是别家的人了，该如何处置，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林老夫人语气不耐烦地说道。
在她看来，这种事情稍有不慎，便会牵连整个定国公府。府里还有尚未出阁的孙女们，若有个弑母恶名的姐姐，日后还会有好人家上门提亲吗？倒不如将林舒韵交给安国公府自行处置，也能省去许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