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寿宴筹

终于，林白洛于江嬷嬷身畔寻得一隅，迫不及待地开启了话匣子：“嬷嬷，快与我说说，大姐姐那边究竟如何了？”
“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江嬷嬷的脸上写满了云淡风轻，然而，林白洛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
安国公府的过往云烟，始终如鲠在喉，挥之不去。犹记得，王氏自她与林舒韵呱呱坠地之日起，便精心安排了乳母相伴，直至出阁之日，亦步亦趋，形影不离。
然而，蹊跷的是，林舒韵的乳母，在她踏入安国公府不久后，便被遣返回乡，旋即暴毙而亡。因此，在林白洛待嫁抚安侯府之际，王氏才不得不派遣江嬷嬷前往安国公府，长伴林舒韵左右。只是，后来的种种变故，着实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江嬷嬷不愿再往下深谈，林白洛也只好作罢，让她先行退下歇息。
江嬷嬷也感到了一丝疲惫，欠身行礼后便悄然退下。
待江嬷嬷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沁染才悄悄走到林白洛身边，压低声音道：“小姐，您让奴婢哥哥去打探的事情，有眉目了。”
“快与我说说。”林白洛心中正疑惑为何迟迟没有消息，正打算询问沁染，好在总算盼来了回音。
“如今，翊云将军的确不在云京，至于去了哪里，哥哥未能打探到确切消息。不过，再过几日便是太后娘娘的寿辰，届时他定会班师回朝。”沁染不紧不慢地说道。
林白洛听后陷入了沉思。她让沁染的哥哥去打探翊云将军的消息，实则是存了拉拢他作为助力的心思。毕竟，上一世，这位翊云将军可是险些将御范明拉下皇位，可惜最终功败垂成，落得个身死的下场。
既然有共同的敌人，若是不联手，岂不是暴殄天物？只是，这翊云将军生性孤僻冷傲，鲜少与人深交，想要与他合作，恐怕要费一番周折。
眼下看来，最为紧要的还是太后寿宴。毕竟，上一世的寿宴上，可是上演了不少好戏，她也要好好筹谋一番才是。

二月二十八，钦天监早已测算过，乃黄道吉日也。昭景帝遂下旨礼部，择此吉日为太后举办寿宴，并谕令四品以上官员可携家眷入宫赴宴。其余宗室，以及各属地的藩王也将陆续抵达云京，恭贺太后千秋。
于是，在寿宴前几日，王氏便特邀霓裳阁的杜娘子亲临府邸，为小姐们量身裁制新衣。
鉴于此番乃是太后寿宴，能够前去的自然都是嫡女。因此，此次定国公府仅有大房的六小姐林白洛，二房的四小姐林烟萝，以及三房的五小姐林舒澄有资格参加。三房尚有一位二小姐林舒晴，只是她已许配人家，下月底便要出嫁，故而无缘此次寿宴。
林白洛今日身着一袭藕荷色暗纹纱长裙，外披一件衣襟处环绕着洁白柔软的白狐软毛织锦披风，毛色光亮如绸缎，触感更是柔滑似水。
当她抵达海棠院时，林烟萝和林舒澄早已等候多时。三人相互见礼后，便依长幼尊卑的顺序落座。
王氏吩咐秋水奉上香茗，林舒澄却无心品尝，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这杜娘子究竟何时能到啊？”
要知道，霓裳阁的手艺在云京城内可是首屈一指，无人能及。其款式不仅新颖别致，其上的花样更是匠心独运，每一件都是独一无二的艺术品。莫说是官家小姐们，就连宫中的娘娘们也对其钟爱有加。
当然，其价钱自然也是价值不菲。因此，当听说这次王氏特意邀请了霓裳阁的人来府上裁衣，林舒澄早已是望眼欲穿，心急如焚。
如今，整个定国公府皆由王氏当家做主。王氏娘家仅有一位兄长，因此她的嫁妆极为丰厚。林伯丞身为国公爷，领着朝廷的俸禄，时不时还能得到圣上的赏赐，因此林白洛自小便锦衣玉食，从未为吃穿用度发愁过。
然而，林舒澄的情况却截然不同。她虽是三房嫡女，但其父却是庶子出身，又是个醉心于吟诗作对的文人雅士，平日里不是品茶赏画，便是下棋听曲儿，鲜有正经事可做。除了每月从公中领取的月例银子外，几乎没有其他进项。
而她的母亲宋氏，娘家早已没落，嫁妆也并不丰厚，仅有的几间铺面，还要分给她姐姐一半，所以她鲜少能够随心所欲地购买自己喜欢的东西，穿自己心仪的华服。
听出了林舒澄话里话外的埋怨之意，林烟萝微微一笑，轻声细语道：“或许是路途遥远，耽搁了行程吧。五妹妹莫要着急，安心坐着等等便是。”
林烟萝的父亲林泊远，如今正担任户部尚书一职，而她的母亲吴氏，则是云京四大世家之一的吴家嫡女，自然也是不缺吃穿用度。
“既然知道路途遥远，为何不早些邀请杜娘子过府？若是耽搁了制作新衣，难不成还要咱们穿着旧衣去给太后娘娘贺寿不成？”林舒澄的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还不自觉地偷偷瞥了一眼王氏。
王氏并未理会她们之间的争执，只是漫不经心地品着手中的香茗。这些闺阁女儿家的小打小闹，哪里值得她放在心上？
林白洛闻言，不由得微微蹙眉。看来，这林烟萝果然不是个安分守己之人，仅仅一句话，便挑起了林舒澄的怒火。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说道：“五姐姐有所不知，母亲早在几日前便已邀请杜娘子到府上，可杜娘子婉拒了，说是早已答应了其他几家，不可言而无信。况且，杜娘子也说了，无论如何都不会耽误裁衣的，毕竟平日里也做不了定国公府的几件衣裳。”
此话一出，直说得林舒澄面红耳赤，就连林烟萝听了，脸色也微微一变。
林白洛才懒得理会她们是否高兴，反正上一世早已撕破脸皮，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眼见气氛有些尴尬，王氏才缓缓开口道：“好了，不过是几身衣裳罢了，值得你们如此争执吗？明日便让玲珑斋的人送些珠宝过来，年纪轻轻的，多打扮打扮才好看。”
“还是母亲大方，玲珑斋的珠宝可不便宜呢。五姐姐，明日你可要睁大眼睛好好瞧瞧才是。”林白洛促狭一笑，眼底的嘲讽之意几乎要溢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