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孽缘深种

眀赫那张俊美的脸庞，此刻扭曲得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他阴冷地笑道：“黎沬哲，你这条命迟早要断送在萧栎桦的手里！”

“当年你瞎了眼，错把萧墨当成良人，如今又飞蛾扑火般爱上他的叔叔，你真是……”

黎沬哲目光冰冷，仿佛千年寒冰，直刺眀赫的心脏：“眀赫，别忘了你的身份，你不过是黎家一条看门狗罢了！我是主，你是仆！”

“我爱慕谁，想与何人共度此生，与你何干？！”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带着上位者不容置喙的威严。

眀赫那双淡紫色的眼眸，像是坠入了万丈冰渊的宝石，寒冷、绝望，深不见底，看得黎沬哲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发怵。

“黎沬哲，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你会哭着来求我！”

丢下这句话，眀赫拂袖起身，转身朝养心殿大门走去。

刚迈出几步，身后便传来黎沬哲那带着几分嘲弄的清冷嗓音：“国师大人，别忘了戴上你的面具，你现在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受人敬仰的国师大人。”

眀赫脚步一顿，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转身，一把抓起放在桌上的那张冰冷的面具，狠狠扣在脸上，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养心殿。

殿外，王公公早已等候多时，见眀赫出来，连忙躬身相送，额头冷汗涔涔。他伺候主子多年，还从未见过一向沉稳持重的国师大人，竟然会如此失态，也不知道他和谢皇后到底说了些什么。

眀赫怒气冲冲地回到了自己的国师府，这国师府因着国师与皇族关系亲近，特许设置在宫城之内。

虽然这院子规模不大，与国师的身份地位有些不符，但能在这寸土寸金的宫城内拥有一席之地，本身就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与象征。

“砰！”

他一脚踹开了书房的门，震得整个屋子都颤了三颤，左右两侧伺候的仆从们，吓得魂飞魄散，纷纷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出。

这段时间，国师大人喜怒无常，动辄打骂，稍有不慎就会人头落地。

之前有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仗着胆子大，总觉得国师大人这段时间变得有些古怪，暗地里想要探查一二，结果第二天就七窍流血而死，死状极其恐怖，显然是被下了蛊毒。

有了前车之鉴，其他人哪里还敢轻举妄动，一个个都夹着尾巴做人，生怕惹祸上身。

“都给我滚出去！”眀赫怒吼道，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充满戾气。

跪在地上的仆从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出了书房，生怕走慢一步，就会丢了性命。

眀赫站在空旷的书房内，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显然是被气得不轻，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黎沬哲为何就偏偏喜欢上了萧栎桦那个老男人！

明明是他从小就陪在黎沬哲身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为什么她就不能对他产生男女之情？

眀赫越想越觉得心头窝火，仿佛有一团无名之火在熊熊燃烧，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走到书架前，挪开了一个青瓷花瓶。

“咔哒”一声轻响，书架缓缓向一旁移动，露出一个通向地下的密室。

眀赫换上一件不起眼的灰色长袍，缓步走入密室，沿着石阶向下走去。

密室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让人感到压抑和窒息。

一直走到一扇冰冷的铁门前，他才停下脚步。

“吱呀——”

铁门被缓缓打开，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个巨大的铁笼子，笼子里用粗重的锁链锁着一个人。

那人听到眀赫的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铁链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空旷的地下密室里，显得格外刺耳，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男人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身上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显然是被囚禁已久。

他缓缓抬起头，微弱的烛火映照出他的面容——那是一张与眀赫极其相似的脸，就连那双摄人心魄的紫色眼眸，都如出一辙。

“我的儿，今天这是怎么了？看你脸色这么难看，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眀赫眉头狠狠地拧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和憎恨。他猛地一把抓住铁笼子的栏杆，手臂上青筋暴起，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响声。

“哗啦啦——”

铁笼子内的机关被触动，粗重的铁链瞬间收紧，将笼中的男人高高吊起。

那些冰冷的锁链，竟然直接锁住了男人的琵琶骨，这种酷刑，若是落在寻常人身上，恐怕早就疼得昏死过去了。

可笼中的男人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脸上甚至还带着几分嘲讽的笑容。

“我的儿，你这是遇到什么难事了？说出来，让为父替你分担分担。”

“你闭嘴！”眀赫听到“父亲”二字，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脸色也变得狰狞起来。

“你费尽心机，刻意接近我，不惜给我下蛊，将我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又顶替了我的身份在外面招摇撞骗，让我好好想想……”

男人顿了顿，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一定是遇到了你想要帮助的人，在这深宫之中，能值得你如此费尽心机相帮的，大概是个女子吧。”

“我说了，你给我闭嘴！我的事情，不用你管！”眀赫被戳中心事，顿时恼羞成怒，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

男人闻言，嗤笑一声，眼中充满了嘲讽：“果然是我的儿子，跟我一样，是个痴情人。”

眀赫眉头紧皱，脸色阴晴不定，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之色，不禁仰头大笑起来：“我的好父亲，你还真是敢说啊！”

“你是痴情人吗？你为了得到我娘的蛊，不惜欺骗她的感情，骗了她的身子，又骗了她的蛊。”

“害得我娘被蛊毒反噬，受尽世人的欺辱和唾弃，你却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了起来，不闻不问！”

“你带着我娘的东西，来到这繁华的京城，拿着我娘的蛊，去讨好当今的陛下，换取荣华富贵！”

“你害得我娘惨死，你走的每一步，可曾想起过她？现在却在这里装什么痴情，真是让人恶心至极！”

男人突然不说话了，似乎被眀赫的话触动了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随即，他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我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逼死了你的娘亲……”

“不过，你若是执迷不悟，重蹈覆辙，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终有一日，你会追悔莫及的。”

“儿子，回头是岸吧！”

“回头是岸？呵呵！我早就回不了头了。”

眀赫目光冰冷地看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男人，语气森寒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鬼：“当年你抛妻弃子，将我们母子二人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让我变成一个人人唾弃的野种时，我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眀赫看向男人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充满了仇恨和杀意，眼眶也微微泛红。

这个男人，是他的杀母仇人，也是他的亲生父亲。

他在极致的恨与极致的爱中挣扎，早已迷失了自我，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哗啦”一声，眀赫猛地将手中的铁链丢掉，男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眀赫缓缓拿起面具，重新戴在了脸上，遮住了他那张布满仇恨和痛苦的脸庞。

这些年来，他的身形已经长高，再加上那双与男人如出一辙的紫色眼眸，以及他超高的巫蛊之术，足以以假乱真，瞒天过海。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以国师大人的身份，行走在朝堂和宫廷之中，竟然也没有被人发现。

但凡是任何人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都会被他毫不留情地抹杀，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眀赫回头，又看了一眼摔倒在地上的国师大人，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冷冷地说道：“我不会让你轻易死去的，我会让你每一时每一刻都活在痛苦之中，为你所犯下的罪孽忏悔！”

“这都是你应得的报应！”

说完，眀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地下密室。

这处隐秘的暗房，还是国师大人亲自设计的。

他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这处密室竟然会变成囚禁自己的牢笼，而囚禁他的人，竟然会是他最不屑的亲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