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罪有应得

“还是沬哲这孩子更让人放心些。”

谢勤的目光落在黎沬哲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欣慰。“如今侯府的中馈由你掌管，陈姨娘的丧事，务必办得隆重体面。”

他长叹一声，似是陷入了回忆。“她跟了我这么多年，本想着给她一个平妻的名分……”

话到此处，谢勤突然顿住，意识到此刻对黎沬哲说这些并不合适。他清了清嗓子，掩饰着尴尬。“总之，一切都按照正头夫人的规格，风光大葬吧。”

“父亲，万万不可！”黎沬哲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原本跪在地上的谢丽芬猛地站起身，眼眶通红地瞪着黎沬哲。“姐姐，你这是何意？”她声色俱厉地质问道，“我知道你是嫡女，我娘只是个妾室。可人死为大，你竟连一个逝者都容不下吗？”

她语气激动，带着哭腔。“我娘和爹爹情投意合，爹爹因为她的离世已经如此伤心，你怎能如此无情，难道连爹爹的面子也不顾及吗？你这样做，让爹爹如何自处？”

谢勤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布满愠色。

黎沬哲闻言，淡淡一笑，侧身向谢勤微微一礼。“父亲，女儿并非忤逆您的意思。”她不卑不亢地解释道。

谢勤的脸色依旧难看。这几次谢家接连遭遇不幸，他也曾怀疑过这个刚认回来的大女儿。但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一个刚从乡下来的弱女子，怎么可能设下如此多的圈套。

或许仅仅是怀疑罢了，但此刻看到黎沬哲的态度，他心中不免升起一股怒火。怎么，如今在谢家，他说话已经不管用了吗？

“那你是什么意思？”谢勤的声音冰冷至极。

黎沬哲的神情愈发恭敬，再次向谢勤行礼道。“父亲，女儿认为不宜厚葬陈姨娘，实则有两个原因。”她条理清晰地说道。

“其一，陈姨娘乃是自裁谢罪。虽然皇上已经不再追究，但她终究是个罪人。如今大张旗鼓地厚葬她，会令皇上如何看待父亲？岂不是落人口实，引来不必要的猜忌？”

谢勤听后，顿时愣住了，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谢丽芬则慌了神。她对陈氏怀有深深的愧疚，只希望能通过厚葬来缓解内心的不安与压力。没想到黎沬哲竟如此绝情，连一个死人都不放过。

黎沬哲继续说道，“其二，府里的账目确实已经捉襟见肘，无力支撑如此厚葬。”

“你胡说！”谢丽芬用手指着黎沬哲，厉声斥责道，“分明是你从中贪墨了府里的银子，你就是不想厚葬我娘，故意从中作梗！”

黎沬哲轻蔑一笑。“妹妹，何必如此激动？我接管府里中馈才不过月余，而陈姨娘掌管账册已有十几年之久，谁更容易从中贪墨，明眼人一看便知。”

“人死为大，你竟然还在这里血口喷人，污蔑我娘！”谢丽芬怒火中烧，恨不得将黎沬哲撕成碎片。

黎沬哲不屑地冷笑一声。“良心？我不讲良心。我今日便和你讲证据！”她语气决绝，带着一丝肃杀之气。

“阿萌！呈上来！”黎沬哲一声令下。

阿萌得令，带着两位掌事嬷嬷，端着厚厚的账册，快步走进正厅。她们小心翼翼地将账册一本本摆放在谢勤面前，堆积如山。

黎沬哲拿起其中一本账册，递到谢勤面前。“这一本是关于绸缎铺子的账目。明明是地段极佳的铺子，女儿也亲自去看过，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但账面上却显示亏损严重，皆是陈姨娘的几位兄长从中做假账，上下其手。还有这些……”

黎沬哲将所有的账册一一摊开，摆放在谢勤面前，每一本都记录着触目惊心的数字。

谢丽芬越看越是心惊胆战。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她竟能将这些积压多年的旧账查得如此清楚，除非那些铺子里有她自己的人，否则怎么可能做到？

谢丽芬和陈姨娘也曾暗中调查过这个女人的底细，得知她只是一个来自乡下的女子，而且在进京认亲之前，从未踏足过京城。这应该是她第一次来到京城才对。

但现在，这些账册明明白白地摆在她的面前，即使她对这个贱人恨之入骨，却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谢勤低头仔细翻阅着账册，脸色逐渐变得铁青。他猛地站起身，脸色顿时变了几分。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温柔可人的陈姨娘，背地里竟然如此贪婪，简直是想要掏空整个谢家。

他自问待她不薄，她竟然伙同陈家人如此肆无忌惮地侵吞他的家产。

“来人！”谢勤怒吼一声。

管家带着几名家丁，迅速跑了进来。“侯爷有何吩咐？”

谢勤语气冰冷地命令道，“立刻派人去查抄陈家在关南一带的产业，如发现任何问题，立刻将陈家人抓起来，送官严惩，绝不姑息！”

“是！”管家见侯爷震怒，连忙应了下来，带着人转身离开正厅，前去办事。

谢勤紧紧攥着手中的账册，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咬牙切齿地低吼道，“贱人！”

这一声“贱人”，彻底斩断了他们之间多年的情分。

谢丽芬缓缓瘫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她抬起头，用充满怨恨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黎沬哲。

黎沬哲却丝毫不在意，仿佛事不关己一般，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地站在那里。

谢勤重新坐回椅子上，目光复杂地扫了黎沬哲一眼。“你还算是个懂事的。”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他解下腰间的腰牌，递到黎沬哲面前。“从今往后，谢家的庶务便由你全权掌管！”

黎沬哲上前一步，接过腰牌，恭敬地行了一礼。“女儿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父亲所托。”

黎沬哲紧紧地攥着腰牌，心中明白这块牌子的分量。从今往后，她才算是真正地掌握了谢府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