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皇命难违

“圣上口谕，不可违抗，看来咱们谢家的粥棚也得尽快张罗起来了。”谢勤语气低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姨娘眼波流转，与身旁的谢丽芬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她款款起身，朝着谢勤微微一福，嗓音柔媚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侯爷，如今府里上上下下的账目和中馈大权，可都由大小姐一手掌管着，妾身纵然有心，恐怕也是力不从心啊！”

谢丽芬闻言，立刻巧笑倩兮地接话道：“父亲说的是，姐姐如今可是咱们侯府的当家主母，这开设粥棚的大事，自然应该由姐姐来牵头才是。姐姐，您说呢？”

谢丽芬笑容可掬，眼神却如淬了冰的利箭，直直地射向黎沬哲，心中暗骂：“贱人！看你这次怎么死！”

开设粥棚，那可不是什么轻松惬意的美差，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当今圣上摆明了是不想从自己的腰包里掏银子，所以才借着皇命的名头，让这些世家大族自掏腰包，替他解决灾民的困境。

这根本就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更何况，娘亲交给她的账册，都是些陈年老账，死账，账面上根本就没什么余钱。如果她要硬着头皮充胖子，就只能自己贴补银子进去了。

“呵！一个乡下来的卑贱丫头，就算让你最近出了几次风头，可这一次，我看你手头没钱，要怎么变出银子来开设粥棚？”谢丽芬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心中盘算着，“这可是皇命啊！谁人不知当今圣上喜怒无常，暴虐成性，连一心为他的黎沬哲都被他剖心惨死。若是这个皇差办砸了，我倒要好好瞧瞧，你到底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

黎沬哲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为难之色，起身朝着谢勤欠身行了一礼，轻声说道：“父亲，实不相瞒，如今公中的账目上确实没有多余的银两，女儿实在是拿不出钱来开设粥棚，还望父亲体谅！”

“你说什么？”谢勤闻言，勃然大怒，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伸出手指，指着黎沬哲的鼻子，怒声斥责道：“你到底是怎么管的账？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这一次皇命难违，若是被你办砸了，恐怕整个谢家都要跟着你一起遭殃！”

“哎呀！”陈姨娘捂着嘴，故作惊讶地惊呼了一声，随即又红了眼眶，一脸委屈地看向谢勤，“侯爷，妾身当年掌管家务的时候，虽然侯府的日子过得也不算富裕，可也还没到一分钱都拿不出来的地步啊！”

谢丽芬也适时地帮腔道：“是啊，姐姐才接手了几天的账册，怎么会突然就没钱了呢？”

谢丽芬字里行间都带着对黎沬哲的针对，无非就是想暗示黎沬哲贪污了公中的银子。

谢勤听罢，更是怒不可遏，他用手指狠狠地戳着黎沬哲的额头，怒吼道：“当初哭着喊着要掌管家务的是你，现在说没银子的也是你！这一次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容不得你在这里胡闹！总之，谢府名下必须开设三个粥棚，一个都不能少！你自己看着办吧！”

黎沬哲脸上依旧带着一丝难色，一旁的陈姨娘见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她慢条斯理地从袖中取出几张银票，轻飘飘地丢到了黎沬哲的面前。

“罢了，大小姐毕竟是第一次主持中馈，难免会出些岔子。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尽快把粥棚的事情给办起来才是。”

她说着，起身朝着谢勤盈盈一拜，柔声说道：“侯爷，妾身这些年来，也陆陆续续地攒下了一些体己银子，本来是打算留着给柔儿置办嫁妆用的。可谁曾想，今年竟然闹了这么大的饥荒。”

“大小姐管账不利，闹出了亏空，侯爷也别太责怪她了，毕竟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没什么经验。”

“这一次开设粥棚的事情，不如就再给大小姐一次机会吧！妾身愿意拿出一些银子来贴补大小姐，也算是尽一份绵薄之力！”陈姨娘说完，又转过头，笑意盈盈地看向黎沬哲，语气温柔地说道：“既然大小姐负责开设粥棚，那妾身自然是希望大小姐能够把它办好。如此一来，也能在京都的贵女圈子里博得一个好名声，对以后说亲事也是大有益处的。”

陈姨娘说的每一句话都滴水不漏，处处都以长辈的姿态，对晚辈进行谆谆教诲，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谢勤听了，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他轻轻拍了拍陈姨娘的手背，语气欣慰地说道：“还是你最深得我心啊！”

“对了，”谢勤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继续说道，“这一次，北戎那边因为咱们大启遭了灾，竟然开始在边境蠢蠢欲动，风儿负责运送军粮去边境。”

“你多派几个知根知底的人跟着他，一定要保证军粮万无一失，不能出任何岔子。若是风儿这次能够顺利地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对他日后的晋升来说，自然是个绝佳的机会。”

陈姨娘闻言，眼底迅速地掠过一抹欣喜之色，她笑着朝着谢勤福了福身，柔声应道：“妾身这就去安排。”

谢勤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有些累了，让自己的两个女儿退下。

谢丽芬紧紧地跟上了陈姨娘的脚步，脸上带着一丝不满，压低声音说道：“娘，您怎么还给那个贱人银子啊？”

陈姨娘抬起手，轻轻地点了一下谢丽芬的额头，嗔怪道：“你以为娘想给她银子吗？”

“她一个乡下来的卑贱丫头，哪里有那么多银子去开设粥棚？若是她真的临阵脱逃，不开设粥棚了，咱们之前的计划岂不是全都落空了？”

“娘给她加一把火，她又是个沽名钓誉的，迫切地想要得到一个好名声，好在京都的贵女圈子里站稳脚跟。”

“如今大启正遭遇国难，她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引起了民愤，惹出了什么乱子，恐怕到时候必死无疑！”

“就算她背后有夜王也好，国师大人也罢，在皇权面前，他们什么都不是！”

陈姨娘的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冷声说道：“哼！上一次在武定侯府，算她运气好！可一个人不可能永远都这么好命！”

谢丽芬闻言，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她咬牙切齿地说道：“谢媛啊谢媛，我且等着看你怎么死！”

南苑，暖阁里点燃了淡淡的熏香，黎沬哲慵懒地仰靠在迎枕上。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在侯府和铺子之间来回奔波，确实感到有些疲惫。

到现在，她还没有收到任何关于明赫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在宫廷中究竟怎么样了。

不过，他是国师大人多年失散的儿子，想必有国师大人庇护，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突然，窗户前传来一阵飞禽扑打窗棂的声音，阿萌连忙起身，快步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将一只鸽子抓了进来。

她熟练地取下鸽子腿上的竹筒，从里面抽出一张小小的绢条，小心翼翼地捧着，送到了黎沬哲的手中。

“主子！”

黎沬哲缓缓起身，接过绢条，凝神细看，嘴角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她将绢条凑到一旁的烛台边，轻轻地烧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