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巫蛊之术

“听闻眀赫公子在上京开设了一家香粉铺子，专供女儿家使用的胭脂水粉，手艺精湛，颇受好评。”一个略带探究的声音打破了宴会上的喧嚣。

黎沬哲闻言，眼帘微垂，神色间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她轻启朱唇，缓缓说道：“实不相瞒，我偶然间发现了这家铺子，觉得前景不错，便想着与他合作。他负责制作香粉，而我，则负责将这些香粉卖出去。”

她顿了顿，似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继续说道：“妹妹也知道，我自幼生长于乡野，是最近才被认回谢家的。”

“长久以来的清苦生活，难免让我对银钱格外看重，总觉得手头拮据。”黎沬哲的声音越发低沉，仿佛在诉说着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府里头，我身为谢家的大小姐，本该体面风光，可实际上，别说是迎来送往的开销，就连院子里丫鬟仆从们的打赏，我也分文没有。迫于无奈，我才出此下策，与眀赫公子合作。”

她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恳求，仿佛希望得到众人的理解：“我只想将香粉卖出去，赚取几两碎银，勉强维持谢家嫡女应有的体面罢了。”

黎沬哲幽幽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不像妹妹，妹妹生来便在谢家，备受宠爱，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的。这一点，我着实是比不上妹妹的。”

此话一出，四周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这对姐妹身上。众人这才注意到，谢媛虽贵为谢家嫡女，但身上的衣衫却素雅至极，并非什么上等的好料子，发髻上也只是简单地簪着一支玉钗。

反观站在对面的谢丽芬，一身华丽贵气的装扮，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一股优越感。单从外表来看，恐怕许多人都会误以为谢丽芬才是谢家的嫡女。

谢家的事情早已在上京传得沸沸扬扬，帝都的百姓们也早已知晓谢府内部的那些糟心事儿。这谢家大小姐从小就被谢侯爷丢在了外面，如今好不容易认回来，却受到了如此苛待，实在令人唏嘘。

好歹也是侯府嫡女，居然连府上丫鬟们打赏的银子都没有，可见谢家对这个女儿实在是太过恶劣。

在座的贵女们，能够参加武定侯府的春日宴，无一不是家中的嫡女，自然对谢媛的遭遇感同身受，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

谢侯爷这摆明了是宠妾灭妻！

再联想到谢侯爷之前利用黎家壮大自己的谢家，如今却恩将仇报，将黎家上下几百口人杀了个精光，实在令人不齿。可见谢侯爷并非像外界所传颂的那般光伟正，而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呸，真是恶心至极！

一时间，四周的贵女们更是怒火中烧，再加上眀赫方才那番美人攻势，她们自然是站在谢媛这一边，甚至有些贵女指着谢丽芬的鼻子，高声斥责起来。

“真是笑死人了，你还有脸说？”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裙的贵女，语气尖酸刻薄。

“看看你自己穿金戴银的模样，哪里像个庶女的样子？”另一个贵女也毫不客气地加入了声讨的队伍。

“是啊，谢家好歹也是上京世家，怎么自家的嫡女这般落魄，甚至不得不在外面与别人合作做买卖？”一个贵女满脸鄙夷地说道。

“嫡女穷困潦倒，反观庶女嚣张跋扈，成何体统？”一个贵女义愤填膺地说道，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一般。

“就是，瞧着她那冠冕堂皇的样子，真让人恶心。听说她的生母陈姨娘当年还是个歌姬，后来被谢侯爷带回来，还以夫人自居，真是恬不知耻！”一个贵女毫不留情地揭开了谢丽芬的伤疤。

“你这种下贱坯子，也敢爬到嫡女的头上，我等当真是恶心这种女子，以后不要与她来往，免得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恶心！”一个贵女厌恶地说道，仿佛谢丽芬是什么肮脏的污秽之物。

面对着四面八方的指责，谢丽芬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她转过头，看着四周那些对她指指点点的贵女，气得浑身颤抖，满脸通红：“你……你们……你们算什么东西，竟敢辱骂我？”

为首的几个贵女冷笑一声，毫不示弱地回击道：“我们怎样？我们再怎么也做不出你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不敬嫡姐，还在这里大谈什么正义？真是虚伪至极！”

黎沬哲见状，不禁看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沐家姑娘沐楚岚，心中涌起一股暖意。真是个好姑娘，心思澄澈，嫉恶如仇。

沐家世代从军，她的父兄都在边疆戍守，保家卫国，沐楚岚身上自然也带着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豪爽之气。

黎沬哲微微垂下眼眸，掩盖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嘲讽。谢丽芬，这才是你当初应得的待遇，如今，我会一样一样地还给你。

面对着四面楚歌的境地，谢丽芬终于沉不住气了，她指着一旁的眀赫，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们大概还不知道此人是做什么的吧？什么做香粉的？他根本就是从南疆来的巫蛊师！”

此话一出，四周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眀赫，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谢丽芬见状，得意地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大启朝廷严禁巫蛊之术，只有朝中的大祭司才可以炼制巫蛊。你们捧着这么一个人，难道是想造反不成？”

“来人，将此人和谢媛一并押送大理寺！”谢丽芬厉声喝道，仿佛已经看到了谢媛身败名裂的下场。

巫蛊之术？谢丽芬的话如同惊雷一般，瞬间在人群中炸开了锅，所有宾客的脸色都变得煞白。

先皇时期，就因为朝中爆发了一场针对皇家的巫蛊之术，导致龙颜震怒，酿成了震惊朝野的“红偶案”。

当时，牵连其中的朝廷官员乃至皇亲国戚多达上万人，一时间都被下狱，处斩，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自那以后，大启上下谈蛊色变，人人自危。唯独有一个人是特殊的，那就是大祭司。

只有大祭司才能为皇帝炼制丹药，祈福祭祀，永葆国运。因此，大祭司在大启的地位举足轻重，有时甚至仅次于皇帝的权威。

不管是之前的先皇，还是如今的萧墨，哪怕是再暴虐的君主，都不敢轻易对大祭司动手。毕竟，这是一个极其神秘的存在，而且与皇权紧密相连。

除了大祭司之外，其他任何人胆敢触碰巫蛊，必然会被下狱处死，绝不姑息。

如今，谢丽芬好不容易抓住了谢媛的把柄，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隐忍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一刻。即便是四周的贵女在谢媛的挑拨下对她横加指责，她也能迅速地抓住重点，反戈一击。

她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将谢媛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送入地狱，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慢着！”

就在众人惊慌失措之际，一道低沉而冰冷的声音如同一股寒流般袭来，瞬间压制住了场上的喧嚣。所有宾客都屏住呼吸，连忙向后看去。

只见夜王萧栎桦带着随从，缓缓走了过来。他的出现，如同夜幕降临，给这场原本热闹的宴会笼罩上了一层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