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掌掴

短短时日，谢家这位新迎来的小姐，着实让京都上下开了眼界。先是及笄礼上的一番惊天闹剧，后又与骠骑大将军比试箭术，如今，竟又大胆掌掴了武定侯府的嫡子！

桩桩件件，都像是平地惊雷，换做其他世家小姐，恐怕连想都不敢想。众人私下议论，莫不是仗着夜王萧栎桦的宠爱，这谢家小姐才如此肆无忌惮，胆大包天？

此时，罗氏背对着江晴儿，旁人无法窥见江晴儿的表情，但她周身散发出的焦躁不安，却清晰可见。

黎沬哲眼神如冰，冷冷地逼视着江晴儿：“江小姐方才口口声声，说是你不小心撞到了我的表嫂，那么请问，你究竟是用身体的哪个部位，‘撞’上去的呢？”

江晴儿闻言，顿时慌乱起来，眼神闪烁，语无伦次地改口道：“我……我那时不小心摔倒了，哪里还记得是用哪个部位撞到的？姑母，晴儿当时吓坏了，什么都不记得了！”说着，便想再次向裴夫人撒娇，寻求庇护。

可这一次，裴夫人却无动于衷。她虽向来看不惯罗氏，却并不代表她能容忍武定侯府的颜面扫地。今日的春日宴已经办砸了，罪魁祸首虽是罗氏，但也让武定侯府沦为了笑柄。即便她心中再想磋磨罗氏，也绝不会选择在这种场合，自己打自己的脸。

江晴儿察觉到姑母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心底更是像坠入了冰窟，一片绝望。

黎沬哲轻轻扶住罗氏的肩头，让她转过身，背对着在场的宾客。紧接着，她将手中的药水轻轻喷洒在罗氏的香粉之上。

奇迹出现了！药水与香粉接触的地方，竟然显现出了奇特的形状。凡是沾染了香粉的地方，都变成了刺眼的黑色，而因为江晴儿方才那一推，部分香粉掉落，露出了罗氏紫衫原本的颜色。

如此一来，真相便昭然若揭。在罗氏的后背上，赫然呈现出一双小巧的手掌印，在四周黑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清晰，宛如一双紫色的鬼手印，触目惊心！

众人顿时发出一阵惊呼，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江晴儿的身上。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江晴儿惊恐地连连后退，声嘶力竭地否认着。

黎沬哲却步步紧逼，眼神死死锁定江晴儿，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你方才不是说，是你的肩头撞到了她吗？如果是肩头撞击，又怎么会在衣衫上留下如此清晰的手掌印记呢？莫非江小姐是做贼心虚，才如此胡编乱造，颠倒黑白？”

江晴儿此时已经彻底慌了神，她强作镇定，试图狡辩：“我……我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我当时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也许是两只手不小心撑在了表嫂的身上，这……这也很正常啊！”

黎沬哲闻言，忍不住嗤笑一声，随即转身，看向身后的阿萌。

“阿萌，你来给大家演示一下，江小姐当时‘撞’人的过程。”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小姐！”阿萌应声答道，她向来活泼开朗，做事也井井有条，此刻更是毫不含糊。

她按照黎沬哲的指示，顺着之前江晴儿摔倒的方向，重新演示了一遍。

当初江晴儿摔倒的情景，在场有不少人都亲眼目睹。她是在上台阶的时候被绊倒的。阿萌也同样在台阶上被绊倒，然后重重地摔了下去。但即便如此，她的两只手也根本无法触及到罗氏的衣服。

想要在罗氏的背上留下清晰的手掌印，除非是故意绊倒，然后向前紧走几步，假装摔倒，才能用双手狠狠地按在罗氏的背部，甚至将她的脸按在滚烫的热汤之中，毁其容貌！

阿萌认真地绊倒了一次，然后爬起身，看向自家小姐，等待指示。

黎沬哲满意地点了点头，阿萌便又重复了三四次。

第五次的时候，阿萌笑着看向黎沬哲，俏皮地问道：“主子，这样可以了吗？要不要奴婢再绊倒一次，给他们瞧瞧？”

黎沬哲忍俊不禁，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不必了，你已经绊得很‘好看’了。”

四周的宾客们再也忍不住，齐刷刷地笑了起来，气氛轻松了不少。

唯独站在一旁的江晴儿，脸色铁青，根本笑不出来。

她恼羞成怒，冷哼一声，尖声叫道：“她是你的奴婢，自然是听你的吩咐，故意栽赃陷害我！”

黎沬哲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随即环顾四周，朗声说道：“罢了，这里有五百两银子，哪位姑娘有兴趣也来绊倒一次，给大家瞧瞧？”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心知肚明，那江晴儿当初的摔倒，恐怕是蓄意为之。只不过碍于武定侯府的权势，没有人敢站出来指证罢了。

如今，黎沬哲开了这个头，又以五百两白银作为诱饵，立刻便有不少官家小姐动了心。她们或多或少都对江晴儿这种“白莲花”心生厌恶，此刻既能看清她的真面目，又能赢得银子的彩头，何乐而不为呢？

就在众人跃跃欲试的时候，裴家那边的座位上，一个娇娇柔柔的女子也站了起来，主动走到了黎沬哲的面前。

当这个女子站出来的那一刻，裴家那边的人顿时倒吸了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黎沬哲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五官精致，容貌出色，但却瘦弱得令人心疼。她走起路来都有些摇摇晃晃，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头上戴着的也只是普通的银饰，显然家世并不显赫。

在场的其他贵女，或许只是抱着起哄的心态，但这位姑娘，恐怕是真的需要这笔银子。

黎沬哲温婉一笑，轻声问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那女子小心翼翼地福了福身，轻声答道：“回谢大小姐的话，我是定国公府客居的远房亲戚。若是按亲属关系来看，我是方姨娘的远亲晚辈，半年前才来投奔武定侯府。”

后面的话，她没有明说，但黎沬哲已经听明白了大概。

这便是裴四爷院子里，方姨娘生前的远房亲戚——沈秋水。

黎沬哲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沈姑娘再演示一次。为了感谢沈姑娘仗义执言，我再额外加二百两银子，一共是七百两银票，你先拿好。”说着，便示意阿萌将银票递了过去。

沈秋水站出来的时候，四周的人倒是安静了不少。

毕竟沈秋水也算是裴家人，虽然和裴家并没有太多的关系，但她毕竟是方姨娘院子里的人。由裴家的人出面指证，自然比他们这些外人更有说服力。

眼看着裴家的人自己跳出来“打脸”，一边的江晴儿顿时变了脸色。

她指着沈秋水的鼻子，破口大骂道：“好一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当初来武定侯府寻亲的时候，像个破落户似的，如今翅膀硬了，就开始背叛主子了？”

黎沬哲闻言，脸色一沉，立刻止住了江晴儿的话头，冷冷地说道：“其一，沈姑娘仅仅是远方客居，并不是你裴家的奴才，江小姐说话还请注意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