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以下犯上

黎沬哲领着阿萌，缓步踏入了侧厅。远远地，便瞧见陈姨娘端坐在客位之上，手里捧着茶盏，神情却略显局促。一旁的张嬷嬷，则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锦盒。

陈姨娘的举止，较之以往，收敛了许多，就连品茶的动作，都显得格外规矩。想来，上次挨的那顿板子，于她而言，当真是刻骨铭心。

随着黎沬哲的靠近，陈姨娘缓缓抬起眼帘，目光如冰刀般扫过黎沬哲，眸底满是不屑与轻蔑。“哼！好大的谱！见了长辈，还姗姗来迟，也不知唤一声姨娘，果真是乡野村妇，上不得台面！”她尖酸刻薄地说道，“罢了，既然来了，就随我回去。我早就料到，柔儿脸上的毒疮，定是你这下作胚子搞的鬼！”

“还愣着作甚？还不快滚过来，跟我回府！”陈姨娘颐指气使地命令道，全然不顾场合。

一旁的张嬷嬷见状，连忙扯了扯陈姨娘的衣袖，示意她注意分寸。今日前来，可是为了求大小姐回去给二小姐解毒的，怎能一上来就恶语相向？

陈姨娘一想到，原本唾手可得的谢府主母之位，以及女儿那原本顺风顺水的命运，都被眼前这个乡下来的贱人搅乱，心中便怒火中烧。是以，一见面，便再也按捺不住。

张嬷嬷见状，连忙赔着笑脸，将手中的锦盒递到黎沬哲面前，堆起满脸的笑容劝道：“大小姐，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呢！这是夫人精心准备的礼物，还望大小姐消消气，跟我们回去吧！”

黎沬哲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缓缓抬起手。

陈姨娘见黎沬哲伸手欲接，眼底闪过一丝鄙夷，语气轻蔑地说道：“到底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想必你在乡下，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你不必磕头谢我，我……”

“啪！”

一声脆响，陈姨娘的话戛然而止。黎沬哲眼神冰冷，手指轻轻一松，那锦盒便坠落在地。

锦盒打开，一件皱巴巴的旧裙，以及几支府里嬷嬷们都不屑佩戴的陈旧银簪，散落一地。

“你……你竟敢摔我的东西！你好大的胆子！”陈姨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贱婢竟敢如此大胆，摔她的东西，这分明是当众羞辱，将她的脸面踩在脚下。

黎沬哲冷冷一笑，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呵！陈姨娘的胆子也不小！”她目光如炬，直视陈姨娘，“即便是在谢府，我也是入了族谱的嫡长女，你一个姨娘，在我面前大呼小叫，谁给你的胆子？”

她话锋一转，语气愈发凌厉。“这里是夜王府，我是王爷认定的义女，夜王府的半个主子，又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在夜王府撒野？”

“来人！拿下！”黎沬哲一声令下，厅外夜王府的护卫，立刻疾步而入，将陈姨娘和张嬷嬷团团围住。

陈姨娘顿时慌了神。她原以为，谢媛在夜王府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可怜虫，没想到，她竟能调动夜王府的护卫。

一旁的张嬷嬷，也暗叫不好。侯爷平日里太过宠爱陈姨娘，再加上陈姨娘生养了大少爷谢凌风，女儿又是大启第一才女，她一时竟有些分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大启贵族，极其注重门第和规矩。今日是自家主子，来夜王府闹事，即便被打死，也不会有人同情。

张嬷嬷抬眸，看向镇定自若的谢家大小姐，心底生出一丝恐惧。她总觉得，眼前这个乡下来的女子，行事作风，越来越像那位已经逝去的……

想到这里，张嬷嬷的心，猛地跳动起来。原来，这个乡下人，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主儿。

她连忙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大小姐饶命！大小姐就饶了姨娘吧！姨娘也是担心大小姐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想请大小姐回府啊！”

黎沬哲听罢，冷笑一声，只是笑意，并未到达眼底。“阿萌，给陈姨娘掌嘴！让她好好记住，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今日，就好好教教她，世家大族的规矩！”

阿萌得令，立刻上前，抬起手，左右开弓，狠狠地扇了陈姨娘十几个耳光。

陈姨娘向来被谢勤捧在手心里呵护，就连那位已经逝去的黎夫人，都死在了她的算计之下。她的女儿，更是设计陷害了黎家大小姐，将伪造的谋反证据，偷偷放入黎沬哲的书房。

她哪里受得了，被一个乡下人掌掴的羞辱？顿时，两眼一翻，气晕了过去。

眼见陈姨娘晕倒在地，张嬷嬷也吓得魂飞魄散。自己陪着主子，到这里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回到谢府，她也难逃责罚。

“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不能再打了！大小姐！”她哭喊着，苦苦哀求。

黎沬哲眼神冰冷，淡淡地扫了一眼，面前晕倒在地的陈姨娘，缓缓说道：“我再怎么落魄，即便是在乡下长大，我也是谢府的正经主子，一个姨娘，算个什么东西！”

“来人！将她抬出去，丢到谢府门口！对了……”黎沬哲凝神，看向已经吓傻了的张嬷嬷，语气冰冷地说道：“还有这条狗，一并丢出去！”

这张嬷嬷，在谢府里一向以贤良淑德自居，实则背地里，不知帮着陈姨娘，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张嬷嬷眼见陈姨娘被打得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就要被如此狼狈地丢回谢府，谢侯爷的颜面何存？

自己护主不力，恐怕也难逃其咎。她是真的怕了，若是被这样丢回去，还不如直接被打死！哪怕再送回她们主仆来时的马车里也行啊！

“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了我们吧！大小姐！”

张嬷嬷的哭喊声，渐渐消失在夜王府的门庭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