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债血偿

他喉咙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想吐出半个字都艰难，嘴唇干裂得如同龟壳，徒劳地张合着。

萧栎桦一把推开身前的护卫，脚步踉跄却坚定地朝前院奔去。

“王爷！”青山焦急地追赶，“王爷三思啊！那里可是皇上亲信暗卫重重把守！”

萧栎桦咬紧牙关，声音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冰冷：“萧墨？不过是个无能之辈！”

身形如离弦之箭，萧栎桦纵身一跃，轻盈地翻上了高墙，宛如一只舒展双翼的苍鹰，划破夜空。

顷刻之间，盘龙寺陷入一片火海，寺庙上下乱作一团，惊叫声，呼喊声，响彻云霄。一辆马车却如同一道黑色闪电，从盘龙寺后山疾驰而出，直奔京城的方向。

马蹄声急促而沉重，撕裂了夜的寂静。最终，马车在京城郊外的一处僻静山坡上骤然停住。

心腹青山战战兢兢地半跪在车外，头也不敢抬，更不敢去看马车里那人的表情。

车厢内，萧栎桦双眼猩红，死死地盯着手中捧着的那个小小的木盒，身体因为极度的压抑而微微颤抖。

他紧紧地抿着嘴唇，想要打开盒子，可捧着盒子的双手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仿佛有千斤重，难以抬起。

萧栎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地吐出，像是要将所有的痛苦和绝望都压下去。他咬着牙，终于下定了决心，颤抖着打开了那个木盒。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瞬间扑面而来，熏得他几乎窒息。

萧栎桦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过了许久才重新睁开。他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盒子里那颗已经腐败不堪的心脏，每一寸血肉都仿佛在燃烧。

他眼尾泛起不正常的红，喉咙里发出一阵野兽般的低吼：“黎沬哲！你不是向来聪慧过人，诡计多端吗？怎么会落得如此田地？”

“你……你倒是活过来啊！活过来继续和我斗啊！来啊！！”

萧栎桦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悲痛和愤怒，对着那颗腐烂的心脏嘶吼了出来，眼角滑落的泪水滴落在心脏之上。

突然，那颗心脏被泪水浸润的地方，竟然开始出现了微弱的变化。

萧栎桦愣住了，他像是看到了黑暗中的一丝光亮，猛地拔出腰间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一滴滴殷红而冰冷的血珠滴落在心脏之上，原本已经腐败不堪的心脏，竟然奇迹般地恢复了一丝微弱的生机。

“黎沬哲……”萧栎桦喃喃自语着，他那双潋滟动人的凤眸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他像是疯了一般，猛地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了结实而充满力量的胸膛。随即，他手起刀落，将匕首狠狠地刺入了胸口。

鲜红的血液顺着匕首流淌而下，一滴滴地滴落在心脏之上。那颗心脏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竟然开始轻微地跳动起来。

“黎沬哲……黎沬哲……”萧栎桦全然顾不上胸口的剧痛，小心翼翼地抱着那颗心脏，眼神温柔得仿佛在呵护一件稀世珍宝。

“我一定要让这颗心脏重新跳动起来，哪怕是用我的心头血来供养也在所不惜！”

他小心翼翼地将心脏放回特制的盒子里，然后缓缓地起身，走出了马车。

他站在山坡之上，脱下了身上那件灰色的僧袍。随着僧袍的褪去，那份虚假的平静与高洁也随之消失，露出了他那满是刀疤伤痕的劲挺脊背。

萧栎桦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舔自己嘴角的血迹，他那双潋滟的眸子里，燃烧着滔天的恨意和杀机。

“她死了，所有人都得为她陪葬！”

青山连忙上前一步，低声问道：“王爷，现在立刻回京吗？”

萧栎桦一把扯过黑色的斗篷披在身上，然后紧紧地握住了他心爱的苍冥剑，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回京！杀人！”

——

三个月后，京郊的一处隐秘山庄。

正堂的铜镜前，黎沬哲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她那双清冷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镜子里映出的那个女人的身影。

那身影身形纤瘦，容貌清秀，只是眉宇之间却带着一股久居上位者才有的沉稳和贵气。

但她的皮肤却白得有些不正常，没有一丝血色，就连嘴唇也苍白得近乎透明，此刻正紧紧地抿着。

她神情冷漠而沉静，身上散发着一种恍若隔世的破碎感，让人见了忍不住心生怜惜。

黎沬哲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还能够活下来。

是黎家幸存的三大族老，不惜耗费毕生修为，共同施展秘术，强行将她那已经消散的魂魄从地府之中招了回来。

不仅如此，他们还用秘术为她重塑了一具身体。这具身体从外表看起来与常人无异，经过这三个月的训练，她也已经逐渐适应。

但，这具身体终究还是有着无法弥补的缺憾……

黎沬哲缓缓地抬起手，轻轻地扯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了那片洁白如冷玉般的胸口。

在她胸口的正中央，是一片巴掌大小，狰狞可怖的疤痕。沿着那道疤痕，黎沬哲用精巧的笔刀，勾勒出一朵妖艳而诡异的曼陀罗花。

她的手轻轻地覆在那朵曼陀罗花之上，那里没有任何心跳，只有一片令人绝望的死寂。

现在的她，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不过，族老们告诉她，她之所以能够如此罕见地死而复生，是因为她的七窍玲珑心还活着。

只要能够找到她的心脏，并且将心脏与这具身体合二为一，她就能够再次获得新生，彻底地复活。

黎沬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我的仇人一个都没有死，我黎沬哲又怎么敢轻易死去？”

“阿萌！”

“主子！”一个身穿粉色衣裙，模样娇俏可人的丫头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黎沬哲缓缓地站起身，声音平静而冷漠：“礼物都准备好了吗？”

“回主子的话，已经准备好了！”阿萌恭敬地回答道。

黎沬哲淡淡地说道：“今天，是谢家二小姐行及笄礼的日子。”

她接过阿萌递过来的一个精致的礼物盒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往日里，我那么疼爱她，她的及笄礼，我怎么能不去参加呢？”

“阿萌！即刻回京！杀人！”

——

京城谢家，今日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名动天下的第一才女，谢家二小姐谢丽芬，今日将举行隆重的及笄礼。

谢家之前为了明哲保身，不惜大义灭亲，主动铲除了黎皇后外戚一脉，因此得到了乾元帝萧墨的赏识和重用。

谢丽芬也因此而名声大噪，前来参加及笄礼的人络绎不绝，比往日里多了好几倍。

谢家主院里，陈姨娘正紧紧地攥着自己女儿的手，脸上堆满了慈爱的笑容。

“丽芬，让娘好好瞧瞧，我的女儿当真是生得花容月貌，国色天香，怪不得宁远侯世子爷会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婚期提前呢！”

谢丽芬的眼底掠过一抹得意之色。宁远侯可是手握重兵的军功世家，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她若是能够嫁入宁远侯府，成为世子妃，那她的身份地位自然会水涨船高，成为京都贵女之中最顶尖的存在。

只是……宁远侯府的老夫人一直嫌弃她是谢家庶女出身，这让她感到有些不太好办。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陈姨娘，娇声问道：“娘，爹爹什么时候才能将你扶正，让你成为谢府的正头夫人？”

陈姨娘掩嘴一笑，低声说道：“你爹爹已经答应我了，就在今天，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宣布此事！”

“真的吗？”谢丽芬闻言，顿时喜出望外。

陈姨娘得意地笑道：“黎沬哲那个祸害已经死了，如今这谢府之中，还有谁的地位能够超过咱们母女？当年你爹爹不过是与那黎氏虚与委蛇罢了，哼，这谢府夫人的位子，为娘今日坐定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