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少年殇

很快，那些朝堂老臣，不论是真心拥护还是虚情假意，都会纷纷进谏，催促你广纳后宫，充盈后庭。即便你能顶住前朝的重重压力，也会有人跳出来，指责你的妻子善妒，缺乏母仪天下的气度与胸怀。

你曾对我说过，此生只要能与沐安然相守，便再无所求，亦无所恨。

“这道圣旨赐予你，往后，若是有大臣以充盈后宫之事为难你，你便可拿出这道遗旨，就说是朕与你母后终身的遗憾，不准许你选妃纳嫔，并非是你和安冉的问题。左右朕到时候也化作一抔黄土，任由他人评说吧。”

轩辕本岑万万没有想到，父皇轩辕皇竟然会同意自己的想法，甚至还为自己留下了一道护身符，替自己挡下悠悠众口。

一时间，他的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父皇，谢……谢谢您。”

轩辕皇并未停下手中的笔，继续书写着。

“朕再给你母后也留一份吧，由你代为保管，至于她要不要，都随她自己吧。”

轩辕本岑看着父皇笔下的一字一句，内心越发感到震惊。

写好之后，轩辕皇将圣旨递给了他。

轩辕本岑怀着万般复杂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

轩辕皇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忽然，他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脸色也变得潮红，透着一种不正常的病态。

似乎有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怎么也上不来。

轩辕本岑见状，连忙扶住他，焦急地呼喊道：“父皇，父皇……太医！快传太医！”

守在殿外的太后等人听到动静，急忙冲了进来。

太医也提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轩辕皇拼命地呼吸着，似乎想要抓住最后一丝生机。

“凝……凝儿……”

他艰难地伸出手，朝着殿门的方向。

轩辕本岑见他如此，心里终究还是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难受，眼眶也忍不住泛红了。他将轩辕皇轻轻地搂在怀里，轻声唤道：“父皇，儿臣在这里。”

慕融雪凝缓缓地走了进来，看着轩辕皇拼命望向自己的眼神，她冰冷疏离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但依旧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太医，快……快救驾……”轩辕本岑焦急地催促着。

轩辕皇却吃力地抬起手，微微摆动着，示意太医不必再费力了。

“凝儿……”

太后见状，早已泪流满面。

她心里很清楚，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儿子咎由自取，但到了这一刻，她还是忍不住心疼他，为他感到悲哀。

“萱凝……哀家求你了……”太后哽咽着说道。

轩辕本岑看着父皇这副模样，心里也明白，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只是在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而已。

“母亲，儿子不恨他。”轩辕本岑轻声说道。

慕融雪凝听到这句话，这才缓缓走到床边。

轩辕皇颤抖着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慕融雪凝终究没有挣脱，只是红着眼睛，将头转向一边，不去看他。

轩辕皇一直凝视着她的脸庞，似乎想要将她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凝儿，对不起……下辈子，不要再遇到我这样薄情寡义的人了……朕错了，错得离谱……往后，你一定要好好地照顾自己，别恨我……我不值得你恨……放下过去的一切，好好地当你的太后。若是遇到了合心意的人，你可以改嫁……朕已经为你留下了允许你自由选择的遗旨……你跟着朕这么多年，朕心里明白，自从朕登基以来，一个又一个的妃子被接进宫里，你就从来没有真正开心过……往后，你可以不用再守那些繁文缛节了，也不用再演戏，假装喜欢朕了……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就过什么样的日子吧……”

忽然，轩辕皇的呼吸变得更加粗重起来。

“凝儿，对不起啊……朕弄丢了你的少年郎……”

慕融雪凝看着他这副模样，也忍不住想起了当初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美好时光。

“皇上，我的确不爱你了，也不喜欢你……但是，慕融雪凝的心里，不会再有任何合心意的人了……因为，慕融雪凝只喜欢她的少年郎……”

听到了这个答案，轩辕皇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

他的眼睛始终凝视着慕融雪凝，充满了无尽的眷恋与不舍。

“凝儿……我的凝儿……”

最后一句声音很轻，几乎微不可闻。

握着慕融雪凝的手，无力地垂落了下去。

轩辕本岑的心猛地一痛，悲呼出声：“父皇……”

太后亲眼目睹自己的儿子离世，悲痛欲绝，当场晕了过去。

幸亏身后的嬷嬷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

“太后……”

眼前的场景，让沐安然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她上前一步，悄悄地喂了太后喝下一点灵泉水，然后转头对着一旁的容妃说道：“容妃娘娘，情况紧急，要不您帮忙送太后回宫吧。”

容妃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哽咽着说道：“好。”

很快，太后就被嬷嬷和宫女们搀扶着，抬上了轿子，匆匆离开了。

轩辕本岑依旧紧紧地抱着轩辕皇的遗体，儿时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的脸上也留下了两道清晰的泪痕。

沐安然上前，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慰道：“北辰，我在这里，陪着你。”

夫妻多年，慕融雪凝的眼泪终究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

“北辰，准备让你父皇入土为安吧。”她强忍着悲痛说道。

华妃也上前帮忙，轻声说道：“娘娘，我们先给皇上净身吧，让皇上一身清爽地走……”

慕融雪凝擦拭着眼泪，转过身去。

这个时候，沐安然已经不适合继续待在这里了。

轩辕本岑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道：“然然，你先出去吧，我没事，我在这里帮着给父皇净身和换衣服。”

沐安然闻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安慰与支持。

然后，她才转身走了出去。

随着沉重的丧钟声响彻皇宫，满宫的宫人纷纷跪倒在地，悲戚地呼喊着：“皇上……”

很快，文武百官也得知了皇上驾崩的消息，纷纷换上了麻布白衣，前来灵堂吊丧。

远在封地的瑞王和晋王也日夜兼程地赶了回来，为父皇奔丧。

轩辕皇的丧礼整整持续了二十七天，这些天里，轩辕本岑将批阅奏折的笔换成了蓝笔，以示哀悼。丧仪期间，各寺各观的钟声响彻云霄，整整鸣钟三万次。

法师的诵经声和百官的吊唁声，也连续不断地贯穿于整个丧期。

丧礼结束后，轩辕本岑正式登基，继承了皇位。

因为轩辕皇的丧事刚刚结束，为了表达对先皇的孝道，轩辕本岑的登基大典也一切从简。

随着洪亮的钟鼓声响彻天地，宣告着新皇的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