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殁

“皇上……娘娘……现在宫里乱成一锅粥了，奴婢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这一壶还算干净的水。”一个战战兢兢的宫女，双手捧着一个茶壶，声音带着哭腔。

御座之上，轩辕皇面色苍白，他接过宫女手中的茶杯，却不敢自己喝，而是小心翼翼地看向坐在旁边的慕融雪凝，带着几分乞求，几分愧疚。

“凝儿，朕……朕当初真是瞎了眼啊！我不该听信兰汐沅那个毒妇的谗言，不应该废了你的后位，更不应该……”轩辕皇的声音带着颤抖，想要抓住慕融雪凝的手，却又不敢。

慕融雪凝冷冷地看着他，心中一片冰凉，她现在连装都不想再装了。可是，现在时局混乱，轩辕本岑还没有正式登基，如果轩辕皇在这个时候驾崩，只会给北辰徒增麻烦。北辰和安冉这两个孩子吃了太多的苦，她一定要让他们的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风风光光，而不是因为守孝而草草了事。

“皇上，我不想再听这些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身体不好，先休息吧。”慕融雪凝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起身欲走。

轩辕皇见状，神色慌张，也急忙起身想要挽留，却因为动作太猛，身体虚弱，险些摔倒，幸好及时扶住了桌子。

“凝儿，你要去哪里？”轩辕皇的声音带着哀求。

慕融雪凝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漠：“我回隔壁住。”

轩辕皇闻言，更加慌乱，急忙伸手想要拉住她，却又停在半空，不敢触碰。“你别走！我走！我去隔壁！这宫里现在四处都很乱，就你这房间，估计因为当时没有人敢靠近，还能保持几分干净。你一夜未睡，一定是累极了，你睡这里，朕走！”

说完，也不等慕融雪凝再说什么，便急匆匆地往外走去，仿佛生怕听到什么自己不想听的话。

慕融雪凝看着他脚步虚浮，需要人搀扶的样子，心中终究还是软了下来，示意双喜去帮忙找一间屋子给轩辕皇休息。

三日后，皇宫里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地上的血迹也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宫里破损的地方也大致修复完毕，一切都在朝着新的开始前进。

然而，轩辕皇的身体却每况愈下，始终没有等到轩辕本岑登基的那一天，便已经油尽灯枯，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凤栖宫里，就连太后也搬了过来，住在厢房，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的悲痛可想而知。

有太后在，轩辕皇终究如愿以偿地躺在了慕融雪凝的床上。这几天，他的寒石散毒瘾犯了好几回，每次都痛苦万分，却硬生生地熬住了没有再碰，只是每一次的折腾，都对他的身体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这日下午，轩辕皇的精神突然出奇地好起来，脸色也红润了不少。太后和慕融雪凝都心知肚明，这是回光返照。

太后看向慕融雪凝，眼神中带着一丝祈求。“萱凝，让北辰和安冉来见见皇帝吧。哀家知道，他是想见这两个孩子的，只是他没有脸开口，哀家就替他开这个口吧。”

慕融雪凝心中百转千回，无数次想过，就让轩辕皇带着遗憾离开算了，可是面对太后，她终究还是要顾及一些情意，毕竟太后也帮过自己几次。

“好。”慕融雪凝轻轻地点了点头。

很快，双喜便将沐安然和轩辕本岑请到了凤栖宫。轩辕皇一见到两人，脸上立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北辰，安冉，你们来了。”他虚弱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他们的手，却又无力抬起。

北辰和安冉上前行礼。“见过父皇。”

轩辕皇急忙开口。“快起来，别行礼，朕……朕没多少时间了。”

沐安然身为一个医者，一眼就看穿了轩辕皇的情况，他已经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刻。

轩辕皇的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流连了许久，似乎想要将他们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脑海里，这才缓缓开口道：“北辰，我想跟你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

轩辕本岑沉默了一下，幽深的眼眸暗了暗，看不出任何情绪。“父皇请说。”

太后见状，心领神会地对沐安然招了招手。“孩子，你和你母后陪哀家走走吧，让皇帝和北辰好好说说话。”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轩辕本岑缓缓地坐到了轩辕皇的床边。“父皇想说什么？”

轩辕皇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轩辕本岑，似乎想要透过他的外表，看穿他的内心。“北辰，你与沐安然……感情如何？”

轩辕本岑闻言，神色有些冷淡，语气也带着几分疏离。“很好，劳父皇挂心了。”

轩辕皇闻言，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那就好……那就好……你们这一路走来，朕都看在眼里，你们要记得彼此扶持，不要走了父皇和你母后的老路，父皇现在是……悔不当初啊！”

轩辕本岑闻言，抬起头，深深地看了轩辕皇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父皇大可放心，儿臣此生，只有然然一人，不会有三宫六院，更不会辜负了然然。”

轩辕皇闻言，眼中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有她一个？这……这怎么可能？你可是皇帝！”

轩辕本岑闻言，语气坚定，不容置疑。“没有什么不可能。父皇，儿臣的心很小，只装得下然然一个人。”

轩辕皇闻言，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可是……那些大臣不会同意的。自古以来，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子嗣绵延，这可是关系到江山社稷的大事！”

轩辕本岑闻言，思忖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儿臣知道，但这是儿臣的家事，他们说了不算。江山社稷，自有儿臣守护，不会因为后宫之事而动摇。”

轩辕皇看着他，看了许久，似乎想要从他的眼中找到一丝动摇，一丝妥协，可是他看到的，只有坚定，只有执着。“北辰，你是皇帝，站在了这世间权力的顶端，真的想好了，此生就只有沐安然一人吗？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可不是儿戏！”

轩辕本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一丝坚定。“从一而终，永不改变。”

轩辕皇闻言，微微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放下了心中的最后一丝顾虑。沉默了一下，他再次开口道：“北辰，父皇这辈子呀，除了你小时候抱过你，教你练过剑以外，好像就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事情，反而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父皇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就为你做最后一件事情吧……双喜，让人准备笔墨纸砚吧，朕要下最后一道圣旨。”

轩辕本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是既然是最后一道圣旨，自己也没理由拒绝，更何况现在轩辕皇还依旧是皇帝。

他微微点了点头，双喜很快便让人准备好了笔墨纸砚。考虑到轩辕皇的身体状况，他们想要将桌子搬到床边，方便他书写。

轩辕皇摇了摇头，示意不用，他挣扎着起身，靠在床头，深吸一口气，提笔开始书写。

轩辕本岑看着他笔下的内容，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惊讶。

写好以后，轩辕皇停下了笔，将圣旨递给轩辕本岑，脸上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容。“孩子，对于轩辕王朝的江山，有你在，我心里是放心的，我也相信你会善待你的那些兄弟……可是，这人在高位，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你只要登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