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孽缘起

夕阳的余晖洒在金銮殿上，庄严肃穆的气氛中，先帝的遗诏被缓缓展开，宣告着新时代的开启。祭天、祭祖的仪式接踵而至，祈求上苍庇佑，列祖列宗护佑这片土地，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夜幕低垂，万籁俱寂。天牢，这座阴森恐怖的牢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是一位身形纤细的女子，一袭素白衣衫，仿若丧服，与这幽暗潮湿的环境格格不入，她正是纪珺湘。

狱卒们手持火把，恭敬地在前方引路，火光摇曳，照亮了通往地狱深处的道路。“纪大人，这边请。”狱卒的声音低沉而恭敬。

纪珺湘微微颔首，跟随狱卒来到了一间牢房前。牢房内，慕艳平身着破旧的囚服，蓬头垢面，昔日高贵的公主，如今却像一只被困的野兽，眼神空洞地蜷缩在角落里。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抬起头，当看到纪珺湘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浓烈的怨恨所取代。“你来做什么？是来看本宫的笑话吗？”慕艳平的声音嘶哑而冰冷，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纪珺湘静静地看着她，轻声说道：“长乐公主，即便身陷囹圄，依旧威风不减当年。”

慕艳平闻言，发出一阵凄厉的冷笑，“如今本……我已不是什么公主，你也不必在此惺惺作态！”

纪珺湘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你本该有大好前程，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她说的“可惜”，并非是慕艳平逼宫失败，而是另有所指，只是慕艳平此刻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根本无法理解她话中的深意。慕艳平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嘶声道：“大好前程？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中，若不争，便只有死路一条！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自己争取更多的生存空间罢了！”

慕艳平还想继续说下去，纪珺湘却突然几步上前，猛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之大让慕艳平感到一阵剧痛。“你……你想干什么？”慕艳平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试图挣脱她的束缚。

纪珺湘眼神幽深，眸底涌动着滔天的恨意，“你这颗毒瘤，当真难对付，为了除掉你，我费了多少心思，你知道吗？”她的声音极轻，轻到只有她与慕艳平两人才能听清。

慕艳平闻言，浑身一震，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猛地挣扎起身，不顾一切地冲向纪珺湘，声嘶力竭地质问道：“是不是你？这一切是不是你早就设好的局？！”

狱卒们见状，迅速上前，将慕艳平死死地按在地上。慕艳平拼命挣扎，却根本无法挣脱狱卒的束缚，只能像一只困兽般发出绝望的嘶吼。

“我不就是为你指了一门亲事吗？你就如此恨我？至于吗？”纪珺湘眼神冷漠地看着她，并未回答她的质问，而是缓缓走上前，狠狠一脚踩在她的脸上，用力碾压。

至于吗？纪家九族被灭门的血海深仇，你说至于吗？！

“你逼宫谋反，弑君篡位，这都是你罪有应得的报应！”纪珺湘的声音冰冷刺骨，仿佛来自地狱的判官。

慕艳平的脸被踩在脚下，表情扭曲狰狞，却依然从牙缝中挤出恶毒的诅咒：“纪珺湘，你不得好死！你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纪珺湘闻言，发出一阵轻蔑的冷笑，“身为陛下身边的近臣，我已向陛下进言，长乐公主你，哦，不对，应该说是庶人静，罪大恶极，理应判处五马分尸之刑，方可平息民怨，告慰先帝在天之灵！”

“不！纪珺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慕艳平闻言，眼中充满了恐惧，她终于意识到，纪珺湘不仅仅是要她死，还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什么意思？你已被剥夺封号、皇姓，贬为庶民。一个无姓之人，单名一个‘静’字，不是吗？”纪珺湘的声音充满了嘲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刺入慕艳平的心脏。

“不……这不可能……”慕艳平发出绝望的哀嚎，她无法接受自己沦为阶下囚的命运，更无法接受自己被贬为庶民的耻辱。

“杨家大逆不道，犯下谋逆之罪，本应立即处决，但新帝登基在即，需大赦天下，故而推迟到十日之后再行刑，届时，杨家上下，鸡犬不留，灭九族！”纪珺湘说完，缓缓收回踩在慕艳平脸上的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那难以置信的绝望。

慕艳平瘫倒在地上，眼神空洞，失去了所有的希望。纪珺湘转身离去，留给她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和绝望。

纪珺湘在离开天牢的那一刻，心中却并没有多少快意，复仇的火焰并没有让她感到丝毫的慰藉。她知道，宫廷的争斗永远不会停止，她只是在这场复杂的棋局中，为了自己和在乎的人，争取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这场风波总算是告一段落了，也是时候离开了。

所幸，纪珺湘提前一步来到了这里。

乐煊已经下了圣旨，他要封纪珺湘为中书令，一个手握重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安昭女官！

“陛下，微臣不过是区区一介商人，对官场之事毫无兴趣，还望陛下收回成命。今日前来，是特地来向陛下辞行的。”纪珺湘如今的身份还只是东宫宾客，并不算真正的朝廷官员，所以辞去宾客的职位，远比辞去中书令要容易得多。

“珺湘，这是为何？”乐煊满脸不解，经历了如此多的艰难险阻，眼下他已经成功登基，对她信任有加，视她为自己的智囊，她为何却要选择离开？

“莫非……你是担心和亲之事？”乐煊笑着从龙椅上站起身，几步走到纪珺湘面前，亲自扶起她，“珺湘不必担心，蛮国已经递交了降书，愿意割让十八座城池，赔偿千万两白银，并且承诺退兵五百里，今后年年进贡，百年之内皆以安昭为主。”

纪珺湘只是轻轻地勾了下唇角，淡淡地说道：“恭贺陛下。”

“还有胡国，虽然尚未投降，但也已经元气大伤，自愿赔偿无数金银财宝。眼下的安昭，已经不再惧怕任何国家，至于吕兰国那边，朕自会替你劝说。”乐煊继续说道，语气中充满了自信和骄傲。

“多谢陛下，但臣心意已决，自此退隐山林，不再过问世俗之事，臣唯一所求……陛下能够善待纪家，纪家愿世代效忠朝廷，绝无二心。”纪珺湘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乐煊闻言，顿时愣住了！她是认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以乐煊的聪慧，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她此举的真正用意。

“珺湘，朕从未……”乐煊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纪珺湘轻轻地摇了摇头打断了，“陛下，这次退隐是微臣自己的决定，与他人无关。微臣斗胆，陛下对我而言，亦师亦友，是能够坦诚相交之人，微臣感谢陛下对我的信任和庇护，万分感谢。”

乐煊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这中书令的官位，是乐煊一意孤行要赐予纪珺湘的，周丞相和太后对此都颇为不满，多次劝谏他要以大局为重。他们都看出了乐煊对纪珺湘的那点心思，只觉得纪珺湘是个祸端，应该尽早铲除！乐煊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称帝，理应能够护她周全，可如今被纪珺湘点醒，反而有些后怕……

乐煊长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眼眶竟然有些酸涩，“朕……准了。”

纪珺湘闻言，温和一笑，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叩拜大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纪珺湘在京都又住了一个月。她要亲眼看着慕艳平被五马分尸，确认她已经彻底死去，才能真正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