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百妇屠

纪珺湘黛眉紧蹙，目光如炬地盯着西厢房，心中疑云丛生，焦虑不安。
云乐凯孤身入内，凶吉难料。那人皮上生鳞，委实匪夷所思，莫不是妖怪作祟？
“小姐，咱们现在如何是好？”青墨在一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切莫轻举妄动，静观其变，等云公子出来再说。”纪珺湘沉声道， “若有变故，立刻撤离。”
“喏。”
众人屏气凝神，目光如炬，一眨不眨地盯着西厢房，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时间如同沙漏中的细沙，无情地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让纪珺湘备受煎熬，度日如年。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西厢房的门轴发出“吱呀”一声低吟，门扉缓缓洞开，云乐凯的身影出现在门边。他面色略显苍白，但观其神态，似乎并无大碍。
纪珺湘心头一松，连忙迎上前去，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云乐凯微微摇首，示意自己安然无恙，“无妨，回去再说。”
说罢，云乐凯意味深长地回望了一眼西厢房，神色变得无比凝重。

回到房间，纪珺湘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急切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姑娘为何会变成那副模样？”
云乐凯挥手示意身边的丫鬟退下，神色肃穆，语气低沉，“她并非什么怪物，而是身中一种奇毒。” 顿了顿，又道，“此毒名为‘鳞蛇’，中毒者肌肤会逐渐生出鳞片，体魄也会日渐衰竭，若不及时救治，恐命不久矣，活不过三个月。”
纪珺湘闻言，心头一紧，惊问道，“世间竟有如此歹毒之物？你有法子可解？”
云乐凯微微颔首，“解毒之法，我自有成算，只是……” 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凝重，“这毒虽是罕见，但这下毒之人的手法，比毒药本身更令人心惊。”
“此话怎讲？”纪珺湘追问道。
云乐凯略作沉吟，解释道，“‘鳞蛇’之毒，寻常途径难以传播，多是经由男女媾和方可感染。这姑娘中毒之深，剂量之大，定是与人夜夜笙歌所致。然而……”
纪珺湘秀眉紧蹙，隐隐猜到了什么，“莫非这姑娘尚未婚配？”
“正是，她前几日才及笄。” 云乐凯肯定了她的猜测。
纪珺湘愈发困惑，一双美眸中写满了不解，“这毒究竟从何而来？难道还有其他途径不成？”
云乐凯摇了摇头，“此事扑朔迷离，我也无法断定，其中的蹊跷之处，尚需进一步查明。”
纪珺湘忧心忡忡地问道，“那这姑娘的性命，可还有挽救的希望？”
云乐凯微微颔首，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尚有一线生机，但需要费些时日。我需得彻底摸清这毒的底细，方能对症下药，不过，此地不宜久留，以免惹祸上身。”
纪珺湘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既然如此，我们明日一早就动身离开。只是这姑娘……” 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着实可怜。”
云乐凯不置可否，男女情爱之事，多半是你情我愿，即便不幸被骗，也只能怪自己有眼无珠。
“如今正值乱世，各方势力盘根错节，鱼龙混杂，我们不得不处处小心，步步为营。这姑娘中毒一事，或许只是冰山一角，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大的阴谋。我会设法留下解药，至于她能否逢凶化吉，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嗯！” 纪珺湘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方才所说的外间传闻，究竟是何意？如今村民们纷纷逃离家园，谁还有心思散布谣言？”
云乐凯剑眉微蹙，吐出几个字，“你可曾听过……‘鳞蛇现，百妇屠’这句话？”
纪珺湘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相传蛇性本淫，身中“鳞蛇”之毒的男子，个个都相貌俊美，且精通男女之事。
凡是被他们看上的女子，无一能逃脱魔爪，最终染上恶疾。
只需半月，便会全身生满鳞片，变成一个人人喊打的怪物。
寻常百姓对这种事情避之不及，毕竟这些女子可能是别人的妻子、母亲、女儿。
一旦被发现染上这种恶疾，便是败坏门风，有辱家声。
也不知是谁开了个头，但凡被发现身染“鳞蛇”之毒者，皆会被处以火刑。
所以，能不能救治反而是次要的，如果无法躲过众人的议论和唾骂，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这家姑娘，因双亲早逝，又正逢战乱，才被其祖父母藏在家中，苟延残喘。今夜若不是被云乐凯识破，恐怕也难以幸免。
纪珺湘心情沉重地说道，“若被人发现，这姑娘岂不是……”
云乐凯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无奈地说道，“尽人事，听天命吧。也算是报答两位老人家允许我们借宿一宿的恩情。中了‘鳞蛇’之毒的女子，我们还是尽量远离，以免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嗯。” 纪珺湘应道。
“我去去就回，你早些歇息。” 云乐凯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此时已是五更时分，云乐凯既然答应了要给那姑娘留下解药，自然是去准备。纪珺湘也没有阻拦的理由。
习玉走进房间，默默地坐在云乐凯方才打坐的地方，守护着纪珺湘， “小姐安心睡吧，奴婢会守着你的。”
纪珺湘心中始终忐忑不安，问道，“前线的战事如何了？可有信件传来？”
习玉摇了摇头，“此处偏僻，恐怕要等到明日入城后才能知晓。”
“好吧。” 纪珺湘也确实感到疲惫，便不再多言，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云乐凯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房间。
他面带倦色，将准备好的解药轻轻放在桌上，然后轻声对习玉说道，“天亮后我们就离开这里，这段时间你要时刻保持警惕。”
习玉点点头，“是，云公子放心。”
云乐凯走到床边，看着纪珺湘熟睡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柔情。他轻轻地为她掖了掖被角，然后走到一旁，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翌日清晨，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将纪珺湘从睡梦中惊醒。
她连忙起身，穿戴整齐后，便走了出去。
几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装，便向两位老人辞别。
老人们得了云乐凯给的药，也不知是否真的有效，眼下也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感激涕零地向他们道谢。
那女子被五花大绑，全身裹着厚厚的棉被，外面还盖着一层草席，遮得严严实实，被安置在一辆架子车上，由她的祖父拉着。
纪珺湘抿了抿嘴唇，心中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离开村落后，几人越发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
其余的村民大多都已离开了，留下的人并不多，只是每个人都脚步匆匆，拖家带口地向北逃离。
纪珺湘撩开车帘，向外看了许久，云乐凯也是面色沉重。
“看来中了‘鳞蛇’之毒的，不止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