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美人计

屋内烛火摇曳，纪珺湘神色平静，与文王短暂的目光交汇后，便默默地站在一旁，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许嘉茂带着深深的愧疚，上前一步，声音低沉地说道：“殿下，微臣护驾不利，未能阻止刺客行凶，请殿下责罚。”

文王冷哼一声，并未立刻让许嘉茂起身。他眼神阴鸷地转向身旁的王牧波，语气冰冷得仿佛能冻结空气：“刺客已被关押在大牢，牧波，本王命你亲自审问，务必查出幕后主使。不论是谁，本王都要诛她九族！”

王牧波神情肃穆，恭敬地应道：“微臣遵命，定不辜负殿下所托。”

过了片刻，文王才将目光移回许嘉茂身上，淡淡道：“起来吧，许大人与牧波一同前去审问。”

“是。”许嘉茂虽然满脸担忧，但也只能领命。

文王又指着纪珺湘，语气不容置疑，“纪知事留下，本王有话要问你。”

“是。”纪珺湘不卑不亢，平静地抬起头，迎上文王的目光。

随着许嘉茂和王牧波的离去，房间里只剩下文王和纪珺湘两人，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而沉寂。只有摇曳的烛光，在墙壁上投下两人忽明忽暗的影子。

纪珺湘心里清楚，此刻暗中必定隐藏着无数护卫。

“你与王牧波所说之事，一五一十地讲给本王听。”文王的声音低沉而威严，每一个字都像重锤般敲击在人的心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纪珺湘心中凛然，她知道，眼前的文王并非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而是一头潜藏着危险的猛兽。

她微微颔首，眼神清澈如一泓秋水，语气坦然地说道：“为困住长乐公主，纪家商船故意绕远航行，硬生生拖延了十日。此事，殿下是知晓的……”

她详细地叙述了纪家商船如何巧妙地牵制住长乐公主，以及长乐公主在得知真相后，如何暴跳如雷，一上岸便将船上所有船夫和无辜之人残忍屠杀，以泄心头之恨。

之后，长乐公主乔装入城，在得知文王在济州城的所作所为后，更是恨不得立刻将文王除之而后快。

这些消息，都是纪家在济州城中的暗桩冒着生命危险探查到的。而她，也在第一时间将这些情报禀报给了王先生……

“砰——”

文王怒不可遏，一掌狠狠地拍在面前的茶几上，巨大的力道牵动了伤口，使得他原本苍白的面色更加难看，痛苦与愤怒交织在他的眼底。

“本王这好皇妹！好！真是好得很！”

“殿下息怒。”纪珺湘下意识地向前走了一步，眼中充满了担忧。

“哼，本王如何能不怒？这次是本王大意了，竟然让她钻了空子。”

纪珺湘轻声劝慰道：“王爷，切莫动怒，如今敌暗我明，王爷更要冷静。”

文王气得双眼发红，咬牙切齿地说道：“待本王审问出幕后指使，定要亲自手刃了这个毒妇！”

纪珺湘却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责备，“王爷糊涂啊！”

文王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愠怒。

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对他说话，更何况是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区区女子竟然敢说他糊涂？

纪珺湘见状，连忙跪倒在地，语气急切地说道：“对方是死士，无论用什么方法逼问，都不会轻易吐露真情。就算他们说了，殿下又会相信吗？就算审问出了幕后主使，证据又在哪里？”

“如果有人问殿下，你相信一个身份不明的刺客之言，却不相信自己的亲妹妹，殿下又该如何应对？”

“而且……”

文王眉头紧锁，语气不悦，“而且什么？”

“若微臣没有猜错的话，长乐公主此刻恐怕已经离开了济州城，无人知晓她曾来过。她完全可以矢口否认，反过来，还可以状告殿下诬陷！”

文王听着她的分析，渐渐冷静下来，沉声道：“继续说下去。”

“这哑巴亏，殿下不得不咽下。”

纪珺湘见文王脸色越来越阴沉，连忙放缓语气，说道：“但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本王受了如此重伤，你还说是好事？”文王语气不善。

纪珺湘点了点头，解释道：“在此之前，微臣与殿下说过种种，殿下虽然听进去了，心中却始终存有疑虑，并未完全相信，对吗？”

文王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

纪珺湘继续说道：“这次长乐公主的行动，也算是将她摆在了明面上。自此以后，殿下多加警惕，自然不会再吃暗亏。”

文王听了，心中虽然依旧愤怒，但也明白纪珺湘所言有理。他的确是因为之前的轻敌，才导致了这次的受伤。

纪珺湘又添了一把火，说道：“长乐公主如此恼羞成怒，也证明了她黔驴技穷。她想收拢纪家的财富，但纪家自有判断，知道该选择谁作为明主，绝非愚昧之辈。她想赢得济州百姓的民心，但百姓的心早已归顺殿下，这就是天意。”

“若论输赢，殿下才是真正的赢家，她不过是失败者的无能狂怒，以卵击石罢了。”

“王爷，不怕她急，就怕她不急！来日方长，殿下有的是机会。”

纪珺湘一字一句，既是夸赞，又是劝慰，费尽心思地将文王心中的怒火压了下去。

怒火虽然暂时压制住了，但文王对长乐公主的仇恨，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你起来吧，不要动不动就跪下，本王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今日之事，你通报有功，是本王轻敌了。”文王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他的确没有把那些话放在心上，若不是王牧波谨慎地提醒，他甚至没有加强防卫……

纪珺湘顺势起身，眼中充满了关切，“纪家府医的医术不错，而且纪家还有上好的伤药，稍后……”

文王的神色柔和了一些，语气温和地说道：“你有心了。”

“至于那边的审问，就算问不出什么，殿下也切莫动怒，要保重身体才是。”纪珺湘叮嘱道。

文王含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纪珺湘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咬了咬嘴唇，又提议道：“殿下千万不要想着拿刺客去逼迫幕后之人，长乐公主早已离开济州城，这样做不过是费时费力罢了。如果公主有心设计，让殿下闹出什么难堪的事情……”

文王再次将纪珺湘的话听了进去。

他现在名声正盛，确实不应该轻举妄动。

“王爷这伤不能白白受了，待……微臣为王爷献上一计。”纪珺湘在说到“微臣”二字时，小脸微红，显得有些不自在，又带着几分羞怯，让文王看着，不由得眸光柔和，再次轻轻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