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瞒天计

“一旦被抓住把柄，受伤害的终究是纪家与小姐。”紫鹃心头忧虑如挥之不去的阴霾，她深知纪家与纪珺湘的声誉，如同精美的瓷器，稍有不慎便会碎裂一地。

她无法时时刻刻监视陈家的一举一动，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心头，于是她便想到了白松。

“让他寸步不离地盯着陈树僖，但凡有异动，我便立刻出手。”紫鹃在心中盘算着，目光坚定而果决。

白松毫不犹豫地应允了，他明白此事的重要性，也愿意为纪家和纪珺湘尽一份力。

陈家人正设法自救，希望能够摆脱眼前的困境，但由于各自的意见大相径庭，他们争吵得不可开交，仿佛一群无头苍蝇般乱撞……

“哇……”

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凄厉的哭喊，打破了陈家的喧嚣。只见白松满眼泪痕，神情悲痛地跑进院子。

“姑爷！姑爷啊……”白松的声音嘶哑而绝望，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听到白松的哭喊声，陈家人顿时噤若寒蝉，停止了争吵。

陈树僖本就难看的脸色，此时更显阴沉，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一般压抑，“你还知道回来？”他的语气冰冷而充满责备，仿佛在质问一个犯了滔天大罪的罪人。

当陈树僖看到白松头部被厚厚的布包裹着，脸色惨白如纸，明显是大病了一场的模样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外！

白松指着自己缠满绷带的头部，哭诉道：“姑爷，小的、小的被那些恶徒打伤，还被他们无情地丢进了冰冷的湖中。小的我好不容易才从湖里爬上来，却又昏迷了足足两日之久，幸好捡回了一条可怜的小命，小的险些就再也见不到姑爷您了，呜呜呜……”

白松丝毫不在意陈树僖的冷淡态度，立刻跪倒在他的脚边，紧紧抱住他的腿，悲泣不已，仿佛一个走失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依靠。

陈树僖被他紧紧抱住，整个身子都僵硬了一下，显得极不自在。

他看到白松如此凄惨的模样，原本想要斥责的话语也哽在了喉咙里，难以说出口……

白松又似才回过神来一般，当他看到陈家人如此凄惨的模样时，脸上立刻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他不敢再看，只是无比担忧地询问道：“姑爷，您、您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陈树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正要找个借口打发走白松，却忽地想起了自家三弟陈书明，“白松，你立刻派人去寻找我家三弟，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他给我找回来！”

提起陈书明，李氏原本止住的眼泪再次决堤，“是啊，你快些派人去寻，必须将元儿寻回来！他可是我们陈家的希望啊！”

白松心中暗自鄙夷，但他嘴上却应得飞快，“是，小的我立刻就去安排人手。”

陈家人比谁都明白，他们是指挥不动纪家人的。

但这白松却不同，他的父母乃是纪家的家奴，而且都在纪商重要的位置上任职，他的姐姐白梅更是纪珺湘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无论如何他都有些薄面。

这次白松护主失职，让陈家在纪珺湘面前失了颜面，他必定会尽力去弥补，将功补过。

对于陈家人来说，白松还是有些用处的，因此他们也不便再过多责怪。

白松回来的真正目的是为了监视陈家，探知更多的消息，这诚意自然是要表现出来的。

在吩咐完人去寻找陈书明后，他自己则乖乖地回到陈树僖身边小心伺候着。

即便被陈树僖以身份低微为由，赶到门外去守门，他也依然乖顺地应允，没有丝毫怨言。

只是当大门一关上，他就立刻将耳朵紧紧地贴在门上，仔细地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他越听，眼中的嫌弃就越甚，仿佛看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一般……

原来，李氏的确是被陈家人拿去换粮食了，他们将她卖给了一个年迈的老鳏夫，以此换取了一斤救命的米粮。

那老鳏夫不过是济州城内一个普通的走卒，不仅年近花甲，而且相貌更是丑陋不堪，简直令人作呕。

“瑾儿，那老鳏夫若是知晓我是你母亲，定是会寻上门来的，这可如何是好啊？”李氏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娘，我宁死也不会让你跟着那种人的……”陈树僖牙关紧咬，气得嘴唇都微微颤抖起来。

李氏若是当真被那老鳏夫强行带走，他的前程也算是彻底毁了！

每当想起卓九元与静安郡主等人，他的心中就充满了无尽的仇恨，恨得双目赤红，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眼下，能够救他的，似乎只有纪家了！

“我去寻找纪珺湘，或许她能帮我度过难关。”陈树僖在心中做出了决定。

不破不立，或许只有彻底与过去决裂，才能迎来新的希望。

“小姐，陈公子求见。”青竹走进房间，向纪珺湘禀报。

纪珺湘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见，就说我身体不适，需要静养。”

“小姐，陈公子说有要事禀报，事关纪家全府的安危。”青竹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

纪珺湘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露出不解的神色，“哦？让他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青竹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陈树僖能够以一介贫寒书生的身份，成功攀附上纪家这样的权贵，显然不是什么愚蠢之辈。

不过此时的他尚且年少，许多思维方式都不够成熟，考虑问题也欠缺周全。

就像眼下，他竟然在静安郡主、长乐公主与纪珺湘之间，选择了纪珺湘作为他的求助对象……

“珺湘。”陈树僖走进房间，深情地呼唤着纪珺湘的名字。

纪珺湘见他称呼如此亲昵，神色紧张，眼中还饱含着深情，顿时觉得十分好笑，心中充满了嘲讽。

“陈公子寻我何事？我们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好说的吧？”纪珺湘敷衍起人来，是眼睛都不眨一下，显得十分娴熟。

陈树僖对她的疏离态度有些不满，但他还是耐着性子，放缓语气说道：“珺湘，我今日前来是想问你，我可否信任你？”

“我们如今是夫妻，你自然可以信任我，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纪珺湘继续敷衍着，语气听不出任何真诚。

陈树僖听了，心中稍安，于是便耐着性子缓缓说道：“珺湘，你不知道我默默地为你，为纪家做了多少事情……”

纪珺湘低垂着眉眼，掩饰住眼中的玩味之色，“陈公子此话何意？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陈树僖轻叹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你可知，卓先生，卓元九并非文王的手下，而是……静安郡主的人，又或者说，是长乐公主的人。”

纪珺湘眼眸闪了闪，故意装作惊讶的样子，“什么？这怎么可能？”

陈树僖见她失态，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珺湘莫怕，我已经替你将此人除去了，你且听我慢慢与你细讲。”

纪珺湘闻言，更加惊讶了，“你竟然将卓元九除去了？你……你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情？”

陈树僖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他抬步走到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开始缓缓地讲述起来。

在他的讲述中，真假参半，他竟是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托盘而出。

“那日我路过招亲台，得到了你的绣球，其实这完全是一个意外，我自知身份卑微，根本配不上你，也从未有过任何妄想。可是……我不过是一介贫贱书生，又怎能抵挡得过皇权的压迫呢？其实我与你是一样的，都是身不由己。”

“当疫病突发，济州城陷入困境之时，静安公主便派了卓元九前来寻找我，要我配合她行事。否则的话，纪家将在这次疫病中彻底毁于一旦……”

陈树僖极力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迫不得已、委曲求全、一心为纪家的角色。

他说卓元九来寻找他，是奉了静安郡主之命，要求他在破城之后掌控纪家，只有这样，才能保全纪家众人的性命。

至于其他的所作所为，他一概不谈。

他又说，他百般不愿与静安郡主同流合污，卓元九便逼迫他，甚至还拿纪珺湘的性命来威胁他，他奋力反抗，却失手将卓元九杀害了。

他还说，为了守住纪家，他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家人，害得自己的母亲和小妹，都沦落到了那般凄惨的境地。

就连他自己，也险些丧命……

“珺湘，湘儿！我是真的全心全意为你着想，所以连自己的母亲都未能保护住，你可明白我的心意吗？”陈树僖深情款款地望着纪珺湘，希望能够得到她的谅解和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