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疫劫求生

“我纪何贱命一条，早就不惧生死。我若前去，定能平安归来，拼尽全力，也要为东家办妥此事！”

说话之人，正是纪老爷当年从狼口下救出的孤儿，纪何。

想当年，纪老爷还很年轻，四处奔波经商，风餐露宿乃是家常便饭。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救下了年仅三岁的纪何。

说来可怜，小小一团，竟然在荒郊野外，趴在一具女尸身上，身后还有几只豺狼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纪老爷宅心仁厚，便命人赶走了豺狼，救下了那个幼小的孩童，还安葬了那具女尸。

因为年纪太小，那孩童连名字都不知道，只会发出“何”的声音。

纪老爷便将他带回纪家，赐姓纪，单名一个“何”字。

纪何也很争气，似乎为了报答纪家的恩情，从小就铆足了劲儿学习各种知识。年仅十三岁，便进入了纪家的商行，靠着自己的不懈努力，一路摸爬滚打，在弱冠之年，便当上了纪商总部的大管事，可谓是少年英才。

此刻，他能够主动请缨，纪老爷感到由衷的欣慰。

纪珺湘早就知晓他前去，定能安然无恙，只是其他人并不知道罢了。

纪何，忠心可嘉！

纪珺湘朝着纪老爷微微点头。

纪老爷从女儿的眼中看到了肯定，这才有些不舍地开口说道：“好，此事便交给纪管事去办，药方和药材，我即刻让人与你交接，你务必万事小心。”

“是，东家。”纪何应声答道。

纪珺湘朝着身边的丫鬟白梅使了个眼色。

白梅立刻带着一群丫鬟上前，她们手中捧着托盘，托盘上放着叠放整齐的物件。

另有几个小厮抬上来二十余匹布，一路走到各位大管事面前。

“这里面有外衫，还有蒙面，皆是用冰珍蚕丝织成，诸位外出时，务必穿戴齐整。冰珍蚕丝无惧百毒，愿在疫病期间，保诸位平安。”

众人无不惊叹，发出啧啧赞叹声！

冰珍蚕丝乃是贡品，十年才产出一次，一次最多五十匹。珍贵无比！

“少东家，您这是……”一位管事惊讶地问道。

纪珺湘含笑点头，轻声解释道：“这些都是依照各位管事的体态裁剪而成，剩余的布料，你们可以自行分配，学着这成品的模样，给家人也做一套。

虽然我们手握药方，但是疫病肆虐，难以承受，而且容易损伤根基。纪家的未来，还需要诸位鼎力支持，因此，预防为先，才是上上之策。”

有好几位年迈的大管事，眼眶瞬间泛红，感动不已。若是在平时，他们万万不敢收下如此贵重的物品，可是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这冰珍蚕丝便是救命的物件啊！

“多谢东家！多谢少东家！”众人齐声说道，声音洪亮。

纪何雷厉风行，在交接完药方之后，立即着手安排第一批药材装车。

他自己则先行一步，赶往回春堂。

当他到达时，眼前的景象，犹如人间炼狱一般，比言语所能描述的，要凄惨百倍！

回春堂门口，到处都是哀嚎和痛哭的声音，有许多人还在排队，排着排着，便突然倒地，浑身抽搐不止……

纪何面露不忍之色，迅速戴好面罩，加快了脚步，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回春堂内，一片混乱。只见两个稚嫩的药童，正踩着凳子，忙碌地抓药。另有一位女大夫，正在给人诊病。

“请问，陈大夫在哪里？”纪何沉声问道。

那位女大夫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随意地指了指内院的方向。

若是换作平时，回春堂的内院，是禁止外人擅自进入的地方。可是现在，院门大开，哀嚎之声，一阵阵地传了出来。

纪何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朝着后院走去。

陈大夫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者，他的医术，在整个济州城，都是独树一帜，远近闻名。

“陈大夫！”纪何上前，抬手作揖，行了一个礼。

眼前的老者，身形瘦弱，略显佝偻，满脸疲惫之色，看向纪何的眼眸中，还有一层淡淡的朦胧。

“你是？”陈大夫疑惑地问道。

纪何言简意赅，表明了自己的来意：“我是纪商的大管事，纪何。我们东家敬佩陈大夫的仁心妙手，悬壶济世，所以特意赠予您一份疫方。此方出自一位云游四方的神医之手，乃是纪家的传家之宝。”

纪何的声音不小，他也有自己的私心。既是为了让陈大夫相信药方的效用，也是为了树立纪商乐善好施的好名声。所以，他夸大其词了一些。

周围的众人听了他的话，皆是一怔！

纪商的口碑向来很好，而纪家的传家之宝，必定不是凡品。

很多濒临死亡的人，眼底都燃起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还有一些人，挣扎着起身，想要开口求助。

陈大夫立刻放下手中的药碗，朝着纪何走去。“纪管事，还请入内室一叙。”

纪何却是摆了摆手，直接从袖中拿出了药方。“不必了，情况紧急，还请陈大夫先过目。”

陈大夫向来不喜欢繁文缛节，见他如此爽快，心中甚是欣慰。“好！”

他接过药方，仔细地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陈大夫的瞳孔骤然收缩。“这……妙极！真真是妙极啊！”

作为一名医者，如果说有什么可求的，那便是这能救人于水火的药方了。

然而，欣喜过后，他又皱起了眉头。

只见他叹了一口气，眼神在身边的众人身上扫过，浮起一丝怜悯之色。“此药方，的确是治疗疫病的良方。但是，所需的药材……就连我回春堂，也未必能够配得齐全啊。”

病患们的目光，从充满希望，到充满期盼，又转为失望，乃至绝望……

纪何抬手作了一揖，沉声说道：“陈大夫请放心，纪商原定于月中开设新的药铺，已经储备了不少药材。东家说了，愿意无偿提供给百姓使用，千金纵然再难得，又怎能抵得上人命可贵？”

陈大夫的身躯一震，随即便放声大笑。“哈哈哈，好好好啊！纪老爷，真是大仁大义！”

旁边有一位妇人，疾步上前，朝着纪何“砰砰”就是跪下磕了两个响头。“恳求恩人赐药！若是我的孙儿能够痊愈，我王婆子，愿意为纪家当牛做马！”

有了一人开头，便有了第二个，一石激起千层浪，许多病患的家属，纷纷上前，手忙脚乱地下跪，只求能够得到救命的药。

纪何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上前，将那位王婆子扶了起来。“大娘，莫要如此。纪家行善，从来不求回报。不过……”

王婆子面色焦急地问道：“如果有什么是我能够做的，恩人尽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