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夺你江山

陈书元紧咬牙关，缓缓从冰冷的地面上支撑起身子，默默地挪到一旁的木凳上，如同一尊石雕般僵硬地坐着。
“为兄难道没有对你说过吗？待我陈树僖有朝一日能够真正立足，必定不会忘记你们的恩情。”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陈书元依旧沉默不语，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好，你们都很好！”陈树僖怒极反笑，猛地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留下陈书元独自一人。
白松见状，立刻凑到陈书元身边，压低声音为他鸣不平：“姑爷，小的真是为您感到不值啊！老太太糊涂也就罢了，二爷怎么能如此不辨是非呢？”
“莫不是……他觉得姑爷您无法金榜题名，所以才如此轻视您？这也太没良心了吧！姑爷，您这些年可真是不容易啊……”白松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生怕被别人听见似的。
陈树僖原本就感到十分憋闷，此时又被白松这番话语煽风点火，更是觉得满肚子都是无名火。
纪珺湘待自己总是冷若冰霜，可是对这个二弟，竟然如此宽容大度！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白松，你去给我好好查查，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纪珺湘为何会突然来到这里。”陈树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
他口中的“她”，自然指的是纪珺湘。
白松立刻恭敬地低下头，“是，小的这就去办，姑爷您就放心好了，大小姐身边的大丫鬟白梅，那是小的亲妹妹，她不敢违背小的意思。”
陈树僖这个人就是这样，你越是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他就越不会多想什么，反而会觉得理所当然。
“去吧。”他挥了挥手，示意白松可以离开了。
白松立刻挺直腰杆，大摇大摆、光明正大地回到了紫藤苑，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
一见到纪珺湘，他就立刻换上了一副苦哈哈的表情，“大小姐，小的可真是太难了，每天都要对着那一家子，唉……”

时光荏苒，严寒逐渐消退，转眼间已是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庭院之中，花木开始变得繁盛起来，一架荼蘼花开得如雪般洁白，香气四溢，弥漫了整个庭院。微风轻轻拂过，春天的阳光像水一样温柔，倾洒在无声的花海之中。
科举考试已经结束，济州城中昔日熙熙攘攘的考生人群也逐渐散去，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陈树僖原本打算动身前往书院，可是纪珺湘却以他手上的伤势尚未痊愈为由，让他暂时缓些日子再去，只是派人代替他去办理了入学手续。
倒不是纪珺湘真的关心他，而是因为她知道，疫病不知何时就会再次降临。
书院人多眼杂，如果陈树僖不幸感染了疫病，那将会危及整个纪府的安全。
纪老爷也特意吩咐管家，严格约束府中众人，如果没有必要的事情，绝对不能外出，并且停止购买任何家禽。
纪家在济州城一带的庄园，也提前处理掉了所有的家禽，特别是鸡鸭之类的。
一切都像往常一样，平静地度过了十天。
然而，平静的生活很快就被打破了，疫病是从回春堂蔓延开来的。
大前天清晨，回春堂接诊了一位来自祥宁村的病人，那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以在码头搬运货物为生，经常与来自各地的人接触。
那天晚上，男子收工回到村里，刚一进家门就突然感到身体不适，随即倒地抽搐、口吐白沫，并且伴随着高烧。
村里那些懂一些医理的赤脚大夫都对此束手无策，这才一大早赶来济州城求医。
男子被留在了回春堂进行医治，他的家人则住进了一家名为福来客栈的小客栈里。
就这样，短短三天时间，济州城内就出现了好几起相同病症的病例，而且还有一些从外村赶来的病人，他们所患的疾病症状都大同小异。
疫病，终究还是如约而至了！
……
纪府。
纪珺湘与纪老爷端坐在正堂之上，下方站立着纪家各大店铺的管事。
在纪老爷雷厉风行的决策下，从月初开始，纪家的所有店铺就已经以翻修为借口全部关门了。
“东家，那可是可怕的疫病啊，这可如何是好啊？”一位管事满脸愁容地问道，声音都有些颤抖。
“是啊，距离上次济州城发生疫病已经过去了五十多年了，疫病一旦爆发，那可是十室九空，几乎无人能够幸免啊！”另一位管事也忧心忡忡地说道。
“现在城内已经有近百名患者了，陈大夫宅心仁厚，不忍心看着病人受苦，硬是将所有病人都收留了下来，现在回春堂的后院都住满了人……”
“唉～我打算连夜送我的妻儿离开济州城。”
各大管事虽然都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可是面对疫情这种天灾，也感到无能为力，顿时方寸大乱。
纪老爷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大家稍安勿躁！今天召集各位前来，就是为了商议这件事。各位都是纪氏商行的中流砥柱，今天我就和大家说实话吧。”
“几个月前，京城里的一位贵人曾经给我传来消息，说济州城将会发生疫病。可是这种消息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也不敢随意传播，所以只能私下里做一些准备。”
纪老爷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缓缓扫过，看到他们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期盼，神情真诚而清澈，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此事非同小可，如果轻易泄露出去，恐怕会引起百姓的恐慌。”
“我纪家曾经有一张祖传的治疗疫病的药方，我已经根据这张药方配好了药，各位先领几份回去，煎水给家人服下，可以起到预防的作用。”
“切记要约束好自己的家眷，最近这段时间不要外出，千万不要与他人接触……”
纪老爷语重心长地叮嘱道，每一句话都充满了关怀。
“这……”众人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东家，您说的是真的吗？可是，我家中有老有小，每天都需要吃饭，如何能够不外出呢？”一位管事率先提出了疑问，其余的人也都纷纷附和着。
纪老爷再次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大家请听我说，在疫病期间，各位家中的粮食全部由我纪家承担，我绝对不会抛弃大家于不顾。”
“东家！”
众人听到纪老爷这样说，心中顿时安定了一半，眼中也充满了感激之情。
纪老爷深吸了一口气，“回春堂的陈大夫医者仁心，我打算助他一臂之力，自愿将药方献出来，为患病的百姓所用。”
“明天，济州城就会封锁城门，只允许出城，不允许进城。药材将会变得越来越稀缺，我提前囤积了近七仓库的药材，也打算无偿地捐献出来，希望能够与济州城的百姓共度难关。”
“能救一个人，就尽力救一个吧！”
众人从一开始的诧异，逐渐变得沉默起来，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这时，最为年轻的一位大管事站起身来，他朝着纪老爷深深地行了一礼，“东家，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吧。”
众人皆是一愣，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们还沉浸在焦急与喜悦的情绪之中，还没有深入地思考这个问题。
是啊，虽然东家提前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可是这件事终究是要有人去做的。
疫病非同寻常，即使想要行善，也是充满了危险啊！
而且，这张药方也还没有经过验证，功效还未可知，万一感染了疫病，那可是必死无疑啊。
纪何又朝着众人一一施礼，“各位叔伯千万不要和我争，你们的家中都有许多家眷，需要依靠你们来生活。我纪何孤身一人，无牵无挂，承蒙东家当年出手相救，赐予我姓氏，教我读书识字，还让我进入纪氏商行，成为了大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