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恶奴
类别:
古代言情
作者:
字数:3200更新时间:25/07/08 16:34:43
然而,这份冬日的温暖,却迟迟未能抵达他们的手中。
人群中,质疑的目光如芒在背,显然,他们并不轻易相信这突如其来的“真相”。
“这事儿,怕是真的!”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带着几分怯意响起,打破了僵局,说话的是个年轻的庄稼汉,他面色黝黑,双手粗糙,“年前,我亲眼瞧见牛管事往庄子里运了两车棉被,当时我还被抓去帮忙搬运,那被子角上的确好像有啥字儿,只是…我大字不识一个。”说完,他还伸出手指,指向人群中一个身材臃肿、面露不安的中年男人,那人正是他口中的牛管事。
习玉眼疾手快,立刻示意身边的护院上前,一把将那牛管事揪了出来。
牛管事猝不及防,被狠狠地拽倒在地,肥硕的身躯摔得他龇牙咧嘴。“哎呦喂!”他狼狈地挣扎着,试图起身,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叫嚣着:“你们可别听这小崽子胡说八道!这庄子是姓纪不假,可他们算个什么东西?分明是想来咱们这儿打秋风的!”
他的辩解显得苍白无力,眼神中的慌乱却如同黑夜中的明火,早已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暴露无遗。
郑管事见大势已去,多数庄户已然动摇,心中暗喜,随即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继续劝说道:“东家日理万机,将这庄子交给赵通打理,那是对他的信任啊!谁曾想…他竟连乡亲们过冬的棉被都要雁过拔毛,真是…哎!”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仿佛对赵通的所作所为感到无比失望。
“纪家向来待庄户们不薄,待他赵通更是恩重如山!可他却如此丧尽天良,简直是猪狗不如,背叛主家不说,还利用各位父老乡亲的信任,简直是罪大恶极!少东家宅心仁厚,说了,不愿诸位乡亲一错再错,若有识破奸计、幡然醒悟者,来年佃租,一概全免!”郑管事慷慨激昂地说道。
来年佃租全免?
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议论声如同沸水般喧嚣。要知道,这可是一整年的收成啊!对于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户们来说,无疑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郑管事见状,知道火候已到,便继续添了一把柴,加大了力度。“赵通此人,忘恩负义,狼心狗肺!我们东家夫人不仅将陪嫁的贴身丫鬟许配给了他,还将如此重要的药庄交由他打理,十年如一日的信任他,倚重他。可他呢?他却……”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环顾四周,将众人的情绪都调动起来,才缓缓说道:“他却恩将仇报,谋取私利,简直是枉为人!”
这番话,说得语重心长,情真意切,听得庄户们纷纷点头,交头接耳。
“若真是这样,这赵通的确不是个东西。”
“是啊,东家对他那么好,他却做出这种事来,真是太可恨了!”
郑管事见状,心中暗喜,再次向众人深施一礼,说道:“少东家还说了,各位都是纪家的庄户,对药庄的情况也了如指掌,待我们将赵通这厮送官法办后,将从你们之中选出一位新的管事,带领大家共同守护这片土地。”
如果说棉被和免除佃租已经让一些人乱了方寸,那么这“管事”一职,对于那些在庄户中颇有威望的人来说,无疑是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击中了他们内心深处的渴望。几位平日里德高望重的庄户,脸上都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激动之色。
牛管事见状,顿时急了眼,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们别听他…唔~~”
他试图辩解,但习玉反应极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并示意身边的护卫将那十几个平日里跟在赵通身边狐假虎威的狗腿子全都捆了起来。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在郑管事诚恳的话语感召下,终于站了出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位同样面色凝重的中年庄户。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这位管事,如果你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少东家出来一见,也好让我们这些老家伙们亲眼确认一下。”
“好。”郑管事略作迟疑,心中仍有些顾虑,毕竟大小姐身份尊贵,万一冲撞了,可如何是好?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不过,少东家身份矜贵,诸位乡亲务必保持冷静,切莫惊扰了她。”
郑管事话音刚落,紧闭的院门便被人缓缓打开了。
纪珺湘莲步轻移,款款走出,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忧虑,但更多的是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沉稳与平和。她的气质高雅脱俗,如同寒冬腊月里傲然绽放的梅花,清冷而孤傲。
她微微颔首,向众人示意,声音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各位乡亲,我便是纪商的少东家,纪珺湘。郑管事所言,句句属实!赵通种种倒行逆施的行径,我纪家绝不会姑息迁就。我希望各位能够明辨是非,为了纪家,更是为了你们自己,做出正确的选择。”
老者见状,心中惊讶不已,他万万没有想到,纪家的少东家竟然如此年轻,而且还是一位女子。
不过,他随即想起了纪家那位在商界声名鹊起的独女,便确信无疑了。
他原本有些怀疑的目光中,顿时多了几分敬重之色,朝着纪珺湘深深一躬,说道:“少东家,既然如此,我等愿意听从您的吩咐,任凭差遣。”
纪珺湘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原本她还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说服这些淳朴的庄户,没想到郑管事的三言两语,就帮她解决了难题。
她朝着郑管事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然后说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赵通的主院。”
郑管事心领神会,连忙应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对着众人说了几句安抚的话,便引着纪珺湘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赵通所在的主院走去。
此时的主院内,一片混乱,好些下人正手忙脚乱地往停在门口的马车上搬运着东西,显然是打算卷铺盖走人。他们见到纪珺湘一行人突然出现,顿时乱了阵脚,不知所措。
习玉早已按捺不住,从人群中飞奔而出,抓住一个正在搬东西的下人,厉声喝问道:“赵通在哪里?快说!”那下人被习玉的气势吓得魂飞魄散,结结巴巴地指出了赵通的所在。习玉不敢耽搁,立刻带领几名身手矫健的护卫,朝着赵通的房间直奔而去。
此时,赵通正在房间里疯狂地收拾着值钱的物件,他已经意识到事情败露,打算趁着纪珺湘还没有反应过来,赶紧带着细软逃之夭夭。他心中盘算着,只要能困住纪珺湘一天,就足够他逃之夭夭了。
习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终于发现了正在埋头苦干的赵通,他怒吼一声,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朝着赵通猛扑了过去。
赵通听到声音,吓得魂飞魄散,抬起头一看,只见习玉正如同恶狼一般扑向自己,他顿时惊恐万分,知道大事不妙,慌忙拿起手边的一件武器,想要抵挡。
然而,习玉身手何等矫健?他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招便制服了赵通,轻松地将他擒住,然后一把抽出匕首,抵在了赵通的脖子上,厉声喝道:“不许乱动!否则,我当场就处置了你这个背主的恶奴!”
紧随其后冲进来的庄户们见状,纷纷散开,让出一条道路,不敢靠近。
纪珺湘在丫鬟和嬷嬷们的簇拥下,款步走来,她神情庄重严肃,浑身散发着一股威严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
“赵管事,我们又见面了。”纪珺湘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赵通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他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那些站在纪珺湘身后的庄户们,用一种歇斯底里的声音吼道:“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你们是反了天了吗?还不快点把这些人给我轰出去!否则,明年你们的佃租,我一分都不会少收!”
庄户们面面相觑,沉默不语,没有人敢站出来响应赵通的号召。
纪珺湘的目光如同两道利剑,直直地射向赵通,她的声音冰冷而犀利:“我纪家如此厚待于你,你竟敢恩将仇报,想要将我困于险境,你当真是胆大包天!我纪家的药庄,何时轮到你一个奴才来指手画脚了?”
赵通听了纪珺湘的话,面色煞白,如同死人一般。
纪珺湘转过身,面向那些站在一旁的庄户们,声音清澈而坚定:“各位乡亲,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你们也都看到了,想必心中的是非曲直,已经了然于胸了。”
老者连忙领着众人,朝着纪珺湘深深一躬,诚惶诚恐地说道:“是,是我们这些老家伙有眼无珠,一时糊涂,误认了主家,还望少东家宽宏大量,恕罪!”
纪珺湘的眼眸深了深,她原本并不想与这些人过多计较,毕竟他们也是被赵通蒙蔽了,但心中的怒火依旧难以平息。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说道:“今日之事,念在你们是被蒙蔽的,我可以既往不咎,就此作罢。我答应你们的事情,纪家向来一诺千金,绝不会食言。”
郑管事心领神会,连忙向老者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退到一旁。
纪珺湘一步步地逼近赵通,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冷冷地说道:“那么,赵管事,现在,我们来好好谈谈药材的问题吧。”
赵通听了纪珺湘的话,顿时感到心如死灰,他原本约好的买家因为路上遇到了大雪,需要明天才能赶到,现在纪珺湘只要去仓库里随便搜查一下,就会发现他私自挪用药材的事实。
赵通紧紧地咬着牙,心中的懊悔如同潮水般涌来,他知道自己这次彻底完了。“少东家!你竟然如此对我!老东家要是知道了,他肯定不会放过你的!我可是纪府的老人,在这里辛辛苦苦劳作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哦?”纪珺湘听了赵通的话,心中觉得无比可笑,都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了,他竟然还能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话来,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赵通心中充满了懊悔,他深知自己大势已去,只恨自己行动太迟了,也恨纪珺湘来得太不是时候!
他倒是能屈能伸,见那些原本还对他毕恭毕敬的庄户们,此刻都已经生了二心,知道自己再也使唤不动他们了,便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开始向纪珺湘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