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哑奴藏奸

“遵命，小人这就去安排，同时已经吩咐厨房宰杀猪羊。少东家您难得光临寒舍，务必得尝尝咱们这乡下的地道风味才是。”赵通点头哈腰，谄媚之色溢于言表。

“嗯。”纪珺湘淡淡应了一声，目光扫过四周。

郑管事察觉到纪珺湘面露倦色，便识趣地不再多言，转头吩咐道：“胡嬷嬷，你带几个人去厨房帮忙准备膳食，少东家金枝玉叶，我怕她吃不惯乡下的粗茶淡饭。”

纪珺湘看似挑剔的言语，实则是暗示嬷嬷们前去监督，以防赵通暗中使诈。在这鱼龙混杂之地，不得不小心提防。

胡嬷嬷心领神会，立即应道：“是，老奴这就去。”

赵通原本打算安排纪珺湘入住内院，毕竟那里的环境更为舒适宜人。

然而，纪珺湘却婉言谢绝：“不必了，我住外院即可。内院嘛……目前恐怕不太合适。”

赵通听了这话，顿时老脸一红，尴尬不已。

他本是纪家的奴仆，如今竟敢在主子面前独占内院……

可一想到后院那些莺莺燕燕的小妾们，他又立刻打消了心中那刚刚萌生的念头。

既然少东家都已如此表态，他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他暗自打定主意，稍后定要好好约束一下府中的那些女眷，这几天绝对不能让她们在少东家面前露面，以免惹出什么麻烦。

最终，纪珺湘被安排到了外院的一处客房。虽然院落不大，却也颇为清幽雅致。

四大丫鬟寸步不离地守护在她身侧。

嬷嬷、管事和账房则分别住在她周围的院子里，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护卫们则驻守在更外围，将纪珺湘保护得严严实实。

那些原本被召集来充当打手的庄户，也早已被赵通派人打发走了。

他严厉警告众人，任何人不得胡言乱语，尤其是在遇到少东家时，务必保持沉默。

如有胆敢违抗者，休怪他赵通心狠手辣，不讲情面！

事到如今，赵通也懒得再装模作样了。

他直言道，自从东家十余年未来过药庄之后，才会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散布谣言，声称他才是这里的庄主。他再三强调自己仅仅是负责此处的管事，并非庄主，以后不许任何人再乱叫。

庄户人家心性淳朴，虽然容易被欺骗，但也不是傻子。

他们多年来一直受到赵通的欺压，自然不敢轻易反驳他的意思。

每个人都只能灰头土脸地回到家中，向自家婆娘说明情况，让家里人这几天都小心谨慎一些。

这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纪珺湘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全都无功而返，一无所获。

“小姐，这里面明显有问题，那赵通已经生了二心，为何不直接把他拿下？”夕秋一边替纪珺湘更衣，一边疑惑不解地问道。

“既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纪珺湘轻轻叹了口气，其实她早已对赵通的底细了如指掌。尽管他如今仍然是纪家的奴仆，但他的卖身契却早已不在纪家手中。想要随意处置他，恐怕没那么容易。

“当年，母亲心地善良，担心陪嫁的侍女们生活艰辛，便将他们全家的卖身契都归还了。谁曾想，竟然养出了一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纪珺湘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是，奴婢明白了。”夕秋乖巧地应了一声。

郑管事已经派人前往镇上报官，这一来一回，最快也得等到明天才能赶到。

纪珺湘并不想亲自和这种人硬碰硬，万一他狗急跳墙，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因此，她决定按兵不动，静观其变，见招拆招。

晚膳倒是准备得颇为丰盛，或许是真的累了，就连纪珺湘都比平时多吃了一些。

夜幕降临，已是酉时。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顷刻之间，整个世界都被染成了一片银白色。

亭台楼阁在风雪中显得格外静谧，屋瓦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月光洒落下来，映照在被霜冻覆盖的青砖上，泛着清冷的光芒。

“小姐。”习玉撑起一把油纸伞，遮挡风雪。

“走吧。”纪珺湘裹紧身上的斗篷，抬脚向外走去。

赵通本想亲自相送，却被纪珺湘抬手拒绝了。

刺骨的寒风无孔不入，即便纪珺湘已经多穿了几件衣裳，仍然感到寒冷，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赵通见这位娇生惯养的少东家一切如常，便不再多事，自顾自地忙活去了，只是随便派了一个小厮为她引路。

那小厮长得异常瘦弱，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棉袄，佝偻着背在前面带路，也没有打伞。习玉问了他好几句话，他竟然连头也不回，像是根本没听见一样。

“这个人怎么如此无礼，难道是个哑巴不成？”习玉压低声音嘀咕道。

快要走到纪珺湘所住的院门前时，小厮终于停下了脚步，用手指了指门，随即转身就要离开。

“你回去告诉赵管事，让他多送些炭火来，每个院子都要。”纪珺湘吩咐道。

那小厮愣了一下，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嘴巴，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听不见，也说不出话。

“还真是个哑巴？”习玉惊讶地说道。

“罢了。”纪珺湘叹了口气，抬脚走进了院门。

习玉气得跺了跺脚，只得自己转身回去找人。

那小厮见习玉跟了过来，步伐更快了两分。

习玉身怀武艺，洞察力极强，听力更是异于常人。

她注意到小厮的举止有些怪异，年纪轻轻的，背脊为何会弯曲成那个样子，似乎怀中藏着什么东西……

难道这个人有问题？

习玉心中生起一丝疑窦，便在游廊的拐弯处绕了绕，悄悄地跟了上去。

小厮七拐八拐，最后在一间柴房前停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向四周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这才轻轻地敲了敲门。

没过一会儿，柴房的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从里面伸出一只黑黢黢、瘦骨嶙峋的手。

只见小厮从怀里掏出两个包子，塞进了那只手中。

那只手接过包子，柴房的门也随之“吱呀”一声，重新被关上。

习玉皱了皱眉头，待小厮离开后，她纵身一跃，跳上了屋顶，轻轻地挪开了一枚瓦片，往柴房里偷偷地瞧去。

可惜屋内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蜷缩在角落里，还传来一些轻微的吞咽声……

习玉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也只当是犯了错的小丫鬟被关在里面，便转身离开了。

当习玉带着添炭的仆人返回纪珺湘的住处时，纪珺湘正斜倚在柔软的榻上，神情专注地看着赵通呈上来的旧账册。那些都是前几年的账目，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各种繁杂的数目，看得她秀眉微蹙。

习玉默默地给室内添了炭火，然后退到一旁静静地等候。

直到纪珺湘合上账本，她才走上前去，轻声说道：“小姐，奴婢方才看到赵通在柴房里关着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看着有些奇怪。”

纪珺湘抬眼瞥了一眼窗外，只见风雪依然下得很大，于是打消了让夕秋去仓库查看一番的念头，淡淡地说道：“我有些乏了，想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