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帝君悔

别人或许还如坠云雾，不明所以，然而苏玉茹听闻此言，娇躯却猛然一震，心湖荡起惊涛骇浪。

容玉哲，他竟也带着前世的记忆而来，或者说，他也同样经历了命运的轮回，重活一世。

“陛下既然已然知晓前尘往事，便应当明白，你我之间，实乃天意弄人，注定无法相守。”苏玉茹语气疏离，转身，用一种淡漠的眼神凝视着容玉哲，仿佛早已将过往的一切放下，不愿再起波澜。

“玉玉，事情并非如你所见那般，前世种种，皆是我的过错。我并不知道徐乙珺竟敢对你痛下杀手，那一日，得知你中毒的消息，我便已雷霆手段，将徐家彻底覆灭，只可惜……只差那么一点点，我就能将一切真相告诉你。”容玉哲闻言，神色顿时慌乱起来，他焦急地想要拉住苏玉茹的衣袖，像一个犯了错的少年般，急切地想要辩解，渴望得到她的谅解。

“我一直都知道，你绝不会容许他人伤我性命，只是，你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从未对徐乙珺动过一丝一毫的心吗？”苏玉茹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从未有过！”容玉哲听罢，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语气坚定，斩钉截铁，“我从未与她有过任何亲近之举，那些所谓的缠绵，大都是暗卫伪装成我的模样，我又何来动心之说？玉玉，我的心中，始终只有你一人，无论前世今生，此心可鉴！”

苏玉茹听闻此言，不禁怔愣了一瞬，脑海中尘封的记忆闸门缓缓开启。怪不得前世大婚之夜，容玉哲明明宿在她房中，却在半夜悄然离去，第二日清晨，徐乙珺故意露出脖颈上暧昧的红痕，当时她还以为容玉哲后半夜去了兰院，与徐乙珺共度良宵。

“就算如此，你我之间，也再无可能。你的毒如今已经彻底解了，我所欠你的前世情债，便算是已经还清了。容玉哲，不如我们就好聚好散，各自安好。”苏玉茹缓缓垂下眼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心中五味杂陈。

“散不了，无论如何，我都无法放手。”容玉哲的眼尾泛着令人心疼的红色，他再也无法压抑心中如潮水般涌来的情感，伸出双臂，紧紧地圈住苏玉茹纤细的腰肢，将头埋在她散发着淡淡幽香的颈窝里，声音低沉而沙哑。

“我可以什么都不要，这皇位，这天下，我都可以拱手让人，唯独不能没有你。我的生命中，不能没有你的存在。”湿热的触感透过轻薄的衣衫，直击苏玉茹的心脏，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你……你哭什么？堂堂天圣帝君，竟然像个孩子一样哭鼻子？”苏玉茹有些手足无措，她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容玉哲，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难道是那毒药把他给毒傻了？

“玉玉想做什么都可以，我都依你，唯独离开我这件事，想都不要想。上穷碧落下黄泉，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紧随你的脚步，生死相随。”容玉哲再也不愿遮掩自己的真实情感，声音沙哑而颤抖，压抑着浓浓的哭腔，听者无不动容。

苏玉茹沉默了下来，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安静得让人感到窒息，容玉哲的心也随之悬到了嗓子眼，充满了不安与忐忑。

“你的头发……怎么全都白了？”良久，苏玉茹才缓缓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容玉哲披散在身后，如雪般银白的长发，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涌上心头，让她感到一阵阵的窒息。

“自从你离开后，它就变成这样了。玉玉可是不喜欢？若是你不喜欢，我现在就让人去寻些草药，将它重新染黑。”容玉哲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苏玉茹，生怕她会嫌弃自己，他知道，自己能让玉玉记住的，也就只有这张脸了，若是他年纪大了，变得不好看了，玉玉万一不喜欢他了怎么办？仅仅是想到这种可能性，容玉哲便开始感到焦虑不安。

“不用了，我觉得……挺好看的。”苏玉茹的心尖猛地一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隐隐作痛，但她也没有说谎，容玉哲的满头华发，的确为他增添了一丝别样的魅力。

这满头银丝，与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相互映衬，非但没有让他显得苍老，反而愈发衬托出他那与世隔绝般的出尘气质，宛如谪仙降世，令人不敢逼视。

苏玉茹张了张嘴，无数个问题涌上心头，她想问问自己死后，容玉哲都做了些什么，是如何度过那漫长而痛苦的日子的，但话到嘴边，却又怎么也问不出口。

就算不问，她也能猜到，容玉哲对她的爱意早已深入骨髓，如今又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恐怕在她死后，他便会追随她的脚步，自戕于梅院了吧。

苏玉茹的神思有些恍惚，一时间，她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那个萧条而冷清的梅院。

宽大而空旷的屋子里，容玉哲紧紧地抱着她冰冷的尸体，绝望而悲伤，熊熊燃烧的火焰无情地将他吞噬，他却始终不愿放手。

“玉玉……”容玉哲看到苏玉茹出神的样子，似乎有些紧张地唤了她一声，生怕她又会再次离他而去，“只要你肯让我陪在你的身边，无论做什么都可以，日后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这次我定然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你如今是天圣的皇帝，肩负着天下苍生的重任，若是你一直陪着我，那黎民百姓该怎么办？”苏玉茹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容玉哲那棱角分明的脸颊，语气温柔而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有虞佩喻在，朕相信他能够处理好朝政，这皇位，我并不在乎。就算没有帝王之名，我也会倾尽所有，让你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容玉哲的眸光炽热如火，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苏玉茹，仿佛要将她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灵魂深处。

天知道在苏玉茹离世后的一年里，他是如何度过的，那段黑暗而痛苦的时光，简直生不如死。容玉哲没有告诉苏玉茹，徐乙珺之所以敢对她痛下杀手，背后少不了当今皇帝的唆使和教唆。

若不是为了替他的玉玉报仇雪恨，手刃仇敌，容玉哲早就迫不及待地去陪她了，又怎么会苟活于世，独自忍受这无尽的痛苦和煎熬？

“尊不尊贵，对我而言，其实并不重要。”苏玉茹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平静而淡然，“只是你以前也曾说过，日后事事都会听我的，却总是自作主张，一意孤行，让我伤心。”

说到这里，她微微停顿了一下，容玉哲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充满了忐忑和不安。

“那是因为我还不懂事，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你，这次是真的，我向你发誓，若有违于你，便让我遭受天打五雷轰，永生永世不得……”

“闭嘴！不许胡说！”苏玉茹急忙伸出手，捂住容玉哲的嘴唇，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同时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语气带着一丝嗔怒和关心，“我允许你跟在我的身边，至于是不是永远……那就要看你以后的表现了。”

容玉哲听闻此言，眼睛猛地一亮，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瞬间焕发出熠熠生辉的光芒，他激动地抱着苏玉茹的腰，仿佛置身于梦境之中，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玉玉……你真的愿意让我跟在你的身边了吗？”

“你若是还想事事瞒着我，替我做决定，不顾我的感受，那我绝不会再原谅你，这次是真的。”苏玉茹眯起了眼睛，语气平淡而坚定，虽然她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但容玉哲却知道，若是她真的不愿意，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找到她，更别说重新赢得她的心了。

“嗯，我都听夫人的，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绝不反驳。”容玉哲的眼中流转着温柔而深情的光芒，他的心中，他的眼里，满满的全都是苏玉茹，再也容不下其他。

他再也不想体会没有苏玉茹的世界，那种孤独、寂寞、痛苦和绝望，他再也不想承受第二次了。前世直到苏玉茹离开的那一刻，容玉哲才终于明白，不是玉玉离不开他，而是他早已离不开玉玉了。

微风轻轻摇曳，几片金黄色的枯叶在空中盘旋飞舞，最终缓缓落下，铺满大地。

苏玉茹的脸上绽放出如花般灿烂的笑容，她抬起头，望向不远处那傲然挺立的梅树，轻声问道：“梅院里种下的红梅，是不是快要开了？”

容玉哲半搂着苏玉茹的腰，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温暖，心中柔软得仿佛要融化了一般，轻声说道：“那是我特意为你种下的红梅，这世间，也唯有你才有资格欣赏它们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