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毒计败

夏商周眉宇间凝结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沉，但语气依旧保持着他一贯的冷静与疏离：“然而，你的侍女小淇已然招供，这是本官命人自慎刑司调取的罪状书，上面记录得一清二楚。”

小淇闻言，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挣扎着向前爬行，涕泗横流地辩解道：“大人明鉴！奴婢从未在那所谓的罪状书上画押！自从昨日被押入慎刑司后，他们便用尽各种手段，威逼利诱，妄图陷害我家小姐！深夜更是对我施以酷刑，简直惨无人道！”

说着，她声嘶力竭地撸起衣袖，露出两条布满鞭痕、深可见骨的胳膊。

围观的百姓中，不乏眼尖之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心中那根名为同情与正义的弦，被狠狠拨动。

尚未定罪，便急于屈打成招，草菅人命！这让那些无权无势的普通百姓，日后该如何自处？这世道，还有王法吗？

苏玉茹看着小淇不顾一切，竭力为自己辩白的模样，内心深处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与感动。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语气坚定地说道：”夏大人向来以清正廉明著称，臣女有一事，欲向大人如实禀报！”

她挺直腰杆，丝毫不顾及夏商周是否允许，径自提高音量，掷地有声地说道：“慎刑司草菅人命，滥用私刑，逼供成风，地牢之内更是如同人间炼狱，冤魂无数！敢问大人，如此丧尽天良的慎刑司，究竟有何存在的意义？”

夏商周的脸色微微一变，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你可有真凭实据？切莫信口雌黄，扰乱公堂秩序！”

苏玉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目光越过众人，投向公堂之外，轻声道：“大人，证据，到了。”

众人顺着苏玉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浑身浴血，脸上沾染着未干涸血迹的男子，正以惊人的速度飞身越过重重守卫，手中高举着一叠信纸，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夏商周的案桌。

“证据在此！”那人声嘶力竭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决绝。此人正是宋浩！

夏商周身旁的侍卫见状，立刻上前阻拦，却被站在一旁的石俊伸手拦住。

厚厚的一沓宣纸，被重重地铺开在夏商周面前。他目光如炬，一目十行地扫过纸上的内容，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股强大的气场瞬间笼罩整个公堂。

“此事，本大人自会如实上报朝廷，绝不姑息。”夏商周语气低沉地说道，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证据收好，然后将视线转向苏玉茹。

“你说七皇子之死与你无关，但你的侍女小淇，却是七皇子死前唯一一个有机会接触到毒药之人。”夏商周的语气依旧冷静，但其中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苏玉茹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大人又凭什么断定，这毒一定是小淇所下？还请大人传唤苏府三小姐身边的丫鬟春桃前来，她亲眼目睹了给七皇子下毒之人！”

夏商周闻言，眉头再次紧锁，他转头看向身旁的石俊，眼神示意。

石俊立刻心领神会，扬声道：“来人，速速将苏府侍女春桃带上公堂！”

站在一旁的宋浩却突然挑了挑眉，语气带着一丝玩世不恭：“不必如此麻烦了，我已经派人将春桃带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武生服饰，身材魁梧的壮汉，便拎着春桃的衣领，大步走了进来。

他将春桃扔在地上，然后双手抱拳，向夏商周行了一礼，便默默地退到宋浩身后，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苏玉茹抬眼望去，只见那壮汉浓眉大眼，一脸憨厚老实的样子，竟然还冲她露出一个略带傻气的笑容。

看到他这副模样，苏玉茹的心情竟然莫名地好了起来。看来，宋浩找来的人，果然和他本人一样，有趣至极。

“婢女春桃，将你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如实禀报上来！”夏商周目光如炬，语气威严地落在春桃身上。

春桃原本就胆小懦弱，此时被夏商周这般严厉地注视着，更是吓得浑身瑟瑟发抖，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夏大人向来英明神武，定会秉公处理，你只需将那日在宴会上亲眼所见的一切，如实说出来即可，不必有任何顾虑。”苏玉茹语气温和地说道，试图缓解她心中的恐惧。

春桃呆呆地看着苏玉茹，不知为何，原本狂跳不止的心脏，竟然渐渐恢复了平静。

“奴、奴婢那日看见徐家……”春桃吞吞吐吐，犹豫不决，似乎在顾虑着什么。

她虽然只是一个卑微的丫鬟，但也深知徐家如今权势滔天，如日中天，根本不是她能够招惹得起的。

苏玉茹微微蹙眉，但还是耐心地等待着，她知道，让春桃说出真相，需要一些时间。

“你只需如实招来，本官保你性命无忧！”夏商周目光锐利，瞬间明白了春桃的顾虑。

春桃咬了咬牙，偷偷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宋浩，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奴婢看见徐家小姐身边的丫鬟红叶，将一包白色的粉末，偷偷交给了七皇子身边的内监！”春桃终于鼓起勇气，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

此话一出，原本被挡在府门外的百姓，瞬间哗然，议论纷纷。

徐家小姐徐乙珺，可是出了名的温柔善良，端庄贤淑，在京城中拥有极好的名声。谁也不敢相信，她竟然会指使自己的侍女，去毒害当朝皇子！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春桃害怕极了，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一下又一下地将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鲜红的血液瞬间染红了地面。

“大人！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奴婢胆小怕事，又怕牵连自家主子，平白让大小姐蒙受不白之冤，奴婢万死难辞其咎！只求大人您明察秋毫，还大小姐一个清白！”

夏商周挥了挥手，示意身旁的侍卫上前将春桃扶起。

“你放心，本大人自会查明真相，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来人，速去太傅府，传红叶前来问话！”

听到夏商周的命令，苏玉茹心中总算有了一些底气。她原本以为，夏商周碍于徐家的权势，可能会有所顾忌，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是一个如此廉洁奉公的清官，行事果断，雷厉风行。

“夏大人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本小姐已经将红叶带来了。”

一个虚弱无力的女声，从人群中传来。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小路，只见徐乙珺脚步虚浮，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过来。在她身后，是两个侍卫架着的，正是她的贴身丫鬟红叶。

“参见王爷！”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府门外的百姓瞬间跪倒一大片。

苏玉茹眼神一冷，将视线转移过去。

只见容玉哲依旧穿着昨日那身墨色长袍，他从马车上缓缓走下，与徐乙珺并肩而立。

远远望去，两人男才女貌，宛如一对璧人，登对至极。

“王爷。”夏商周向容玉哲微微颔首，以示尊敬。

“本王在一旁看着就好，不会妨碍夏大人审案。”容玉哲摆了摆手，阻止了夏商周想要让位的举动。

按照常理，他这位王爷亲临公堂，理应坐在主位之上。

奈何夏商周也不是那种阿谀奉承，趋炎附势的官员，闻言只是让人搬来一把太师椅，放在一旁，然后面不改色地继续审案。

“婢女红叶，春桃指认你在宫中与七皇子身边的内监相互勾结，给七皇子下毒，你可认罪？”夏商周语气严厉地质问道。

“奴婢、奴婢……”

红叶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不停地将目光投向徐乙珺的方向，似乎在寻求她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