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回府

“苏玉茹？”

陈欢颜原本兴致勃勃地想要冲进尚书府，此刻却像一只被惹怒的小猫，炸毛地寻找着苏玉茹的身影。她胸口堵着一股无名火，简直难以置信，堂堂尚书府嫡女，竟然会被拦在自家门外，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苏玉茹轻轻拉住陈欢颜的手，阻止了她那想要一脚踹开大门的冲动。

“欢欢，别急。”

苏玉茹显得格外平静，白皙的脸颊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丝毫不见恼怒。

她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身后，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着今天天气不错，“把门给我砸了。”

话音未落，两道黑影如同鬼魅般闪现，几乎就在眨眼之间，坚固的尚书府大门便被轰然击碎，门后顿时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惊呼声。

陈欢颜震惊地张大了嘴巴，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好家伙！她这位看似柔弱的小仙女，竟然还有如此霸气侧漏的一面！这简直颠覆了她的认知！

“走吧。”

苏玉茹轻描淡写地弹了弹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转过头，对着陈欢颜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清晨的阳光倾泻而下，洒落在苏玉茹乌黑亮丽的长发上，为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陈欢颜瞬间被这美景击中了心脏，彻底丧失了理智，傻笑着挽上了苏玉茹的胳膊，将之前的不快忘得一干二净。

“咳！呸呸呸！一群废物点心！”

云秀文被人从地上七手八脚地搀扶起来，她气急败坏地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面前的小厮脸上。

十几个身高体壮的侍卫被方才那股强大的冲击力冲撞得四处飞散，东倒西歪地跌倒在地，模样狼狈不堪。

“侧夫人，这大清早的，兴师动众地召集这么多人前来迎接，莫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苏玉茹似笑非笑地看着发髻凌乱的云秀文，眼眸深处却涌动着冰冷的寒意。

云秀文刚刚站稳身子，就听见苏玉茹那句刺耳的“侧夫人”，顿时感到一股怒火直冲头顶，差点没背过气去。

她那张保养得宜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硬生生地将怒火压了回去，脸上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幼微啊，你一夜未归，母亲心中甚是挂念，当然得多叫些人出来寻你，正准备派人出去找你呢！”

苏玉茹看着云秀文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厌恶。与年轻时相比，她眼角那些细密的皱纹，更让人感到虚伪和丑陋。

“侧夫人，本小姐怎么不知道自己何时多了一个母亲？我的母亲不是早就该喝了那碗孟婆汤，然后转世投胎了吗？”

苏玉茹冷眼看着云秀文虚情假意的表演，心中的怒火如同火山般喷涌而出。幼时云秀文趾高气昂地前往灵园挑衅的画面，此刻愈发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云秀文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再也无法维持那副当家主母的虚伪面孔。那个如同天山雪莲般清雅灵动的女子，是她这辈子都无法逾越的鸿沟，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她冷哼一声，脸上带着僵硬的假笑，语气也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大小姐一夜未归，谁知道身上是否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尚书府的女眷众多，为了大家的安危着想，还请大小姐先去去晦气，再入府不迟！”

人群渐渐聚集过来，附近的百姓虽然不敢轻易靠近，但也都仗着人多势众，远远地围成一个圈，兴致勃勃地看起了热闹。

陈欢颜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立刻向苏玉茹身边靠了靠，摆出一副保护的姿态。

苏玉茹环视四周，对于眼前的局面早已了然于胸。

她微微低下头，目光落在面前那个燃烧着熊熊炭火的火盆上，一双杏眼微微眯起，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小淇。”

苏玉茹忽然轻声唤道，同时瞥了一眼旁边小厮手中端着的盛满污水的铜盆。

小淇看了苏玉茹一眼，立刻心领神会。

她迅速上前一步，趁着众人不注意，一把夺过小厮手中的水盆，将一半污水毫不犹豫地泼向火盆，瞬间将燃烧的炭火浇灭。剩下的那一半污水，则看似不经意地泼向了云秀文。

“啊！你这个小贱人！”

云秀文惊慌失措地躲闪着，身上素白的衣裳还是不可避免地沾染了点点污渍，她顿时形象全无地尖叫出声，哪里还有半分当家主母的仪态。

围观的老百姓顿时发出一阵唏嘘声，即使他们没什么见识，也知道这大家族的夫人们，不该像泼妇一样在大街上骂街。

原本还在窃窃私语，讨论着苏玉茹夜不归宿的人们，立刻转移了视线，开始对云秀文指指点点。

即使灵芜已经去世快十年了，但当初她被苏怀仁带回京城时的盛况，依旧令人记忆犹新。

就算后来她深居简出，很少抛头露面，但有关她的传说，依旧在茶楼的说书先生口中流传不息。

云秀文这正夫人的位置，本就来得名不正言不顺，早就有人在私下里议论纷纷了。

如今她这副衣衫不整，发髻散乱的模样，更是让人惋惜那般灵动的美人，怎么就如此早早地香消玉殒了。

苏玉茹冷然而立，一身烟粉色纱裙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宛如一朵盛开的娇艳花朵。

“侧夫人，父亲大人怕是要下朝回府了。你若是还想继续在这里闹腾，耽误了去祠堂为各位妹妹祈福的时辰，那便继续吧。”

清冷淡漠的声音响起，如同带着寒意的冰锥，狠狠地砸在众人的心上。

恍惚之间，一些年纪稍大的人，似乎又看见了当初那个一袭白裙，长发及腰的少女。

云秀文浑身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努力了一辈子，才好不容易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苏玉茹仅仅几句话，就将她这些年来苦心经营的虚伪假象彻底打破。

云秀文不明白，明明今天她是想给苏玉茹一个下马威，明明是想让她身败名裂，怎么最后却变成了现在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苏玉茹不再理会云秀文，抬眼扫过周围那些愣住的侍卫，语气平静地说道：“将大门关上。”

“是。”

那些侍卫下意识地听从苏玉茹的命令，连忙上前，将厚重的大门缓缓合上，彻底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苏玉茹缓步走到云秀文面前，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柔声道：“昨夜我跟随陈大小姐回了将军府，一时忘了让人传消息回来，相信侧夫人如此大度，定是不会让外界误会幼微的，对吧？”

云秀文咬牙切齿地瞪着苏玉茹，心中虽然已经有了计较，却还是感到极度的不甘。

苏玉茹轻笑一声，瞥了一眼云秀文阴沉的脸色，继续说道：“如今二妹妹和三妹妹都尚未出阁，小弟又在外求学，如果尚书府出了我这个不知检点的女儿，侧夫人觉得傅老会不会将小弟赶出师门呢？”

“你敢！”

云秀文的脸色煞白一片，被嫉妒冲昏的头脑总算是清醒了一些。

她和苏宣娇如何胡闹都没关系，但苏家的名声绝对不能败坏。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苏玉茹的名声臭了，别人不会骂灵芜，只会说尚书府管教无方。

到时候事情闹大了，不仅会影响到苏宣娇的婚事，就连她那个自幼离家求学的儿子，都会受到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