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窒息

墨缎般的长发，欺霜赛雪的肌肤，以及那因受制而微微嘟起的樱桃小嘴。
容玉哲深不见底的眼眸，凝视着眼前的苏玉茹，沉默如夜。须臾，似是忆起了什么尘封的往事，嘴角勾勒出一抹令人心悸的弧度。
“玉玉这是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璟王府，好与那李修缘成就一段双宿双飞的佳话？还是，在生本王的气呢？”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着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漠然得如同寒冬腊月的霜雪。
苏玉茹连连摇头，杏眼中满是惊恐，竭力捕捉着容玉哲那深邃莫测的眼神，贝齿紧咬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幼微怎敢生王爷的气？纵然我有心逃离，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玉玉这是在害怕本王？”
容玉哲的语调依旧平淡，然而指尖却带着一丝玩味，轻轻地摩挲着苏玉茹光洁的下巴，仿佛是在逗弄一只从波斯远道而来的珍稀小猫。
“幼微怎会害怕王爷？只是，今日那李修缘对我意图不轨，让幼微心中实在后怕。”
苏玉茹微微抬起头，清澈水润的杏眸中，盈满了无辜与真诚。
容玉哲闻言，忽然低低地笑出了声。苏玉茹只觉得后背一凉，细密的冷汗瞬间浸湿了衣衫。
他缓缓俯下身，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在苏玉茹的眼前无限放大，压迫感十足。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心跳也随之漏了半拍。
“王爷……”
苏玉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今日之事，并非幼微所愿。而且，此事背后恐怕另有隐情，李修缘他……他背后应该有人在指使。”
“嗯。”
容玉哲微微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异样神色。
他弯腰将苏玉茹打横抱起，轻声吩咐道：“将她关入地牢。本王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动本王府上的人！”
苏玉茹的手臂虚弱地环绕在容玉哲的脖颈间，眼帘半阖着，心中思绪万千。
现在看来，或许一切都还有转机。

前世，在圣上赐婚后不久，容玉哲便迫不及待地向圣上请旨，册封苏玉茹为璟王侧妃，与徐乙珺在同一天嫁入王府。
苏玉茹至今仍清晰地记得，当那道旨意宣读之时，就连那位许久未曾联系的便宜爹，都亲自登门拜访了。
按照天圣国的规矩，王爷的正妃与侧妃在同一天进门，侧妃只能从侧门抬入王府，在偏殿默默等候正殿仪式结束后，才能草草地走个过场。
无论是仪式的隆重程度，还是婚礼服饰的华贵程度，侧妃都要比正妃低上一等。
然而，苏玉茹以侧妃的身份嫁入王府时，所走的流程却与正妃徐乙珺如出一辙，甚至连身上的婚礼服饰，都更加华丽珍贵。
京城之中，到处都流传着璟王与府中那位自幼养大的小姑娘情深义重，是个痴情种子。
可谁又知道，苏玉茹嫁给容玉哲之后没多久，便彻底失宠，被软禁在那座冷清的梅院之中。
苏玉茹的手不受控制地紧握成拳，前世，她最不愿做的便是妾室。
是容玉哲一手逼迫她，尚书府又以她娘亲的遗物相要挟，她才不得不妥协，做了这璟王侧妃。
只是，当时的苏玉茹，又何尝没有一丝私心呢？
她一直天真地以为，自己对容玉哲而言，是与众不同的那一个。直到最后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甚至连徐乙珺的配饰都比不上。
苏玉茹缓缓闭上双眼，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距离容玉哲请旨赐婚，还有一段时间，她还有机会改变这一切。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小淇带着哭腔的惊呼声从内室传来，充满了后怕与担忧。容玉哲却视若无睹，径直抱着苏玉茹走了进去。
“王爷！”
小淇原本正在屋内焦急地等待着，一转眼却看到了容玉哲这位活阎王，顿时吓得双腿一软，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她脖颈上的伤口，也因为动作幅度过大，再次崩裂开来，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襟。
“王爷，都怪小淇没能保护好小姐，小姐她……她是被逼迫的！”
容玉哲冷冷地瞥了小淇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胸前便传来一股轻微的拉扯力道。
苏玉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容玉哲的前襟，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带着恳求之色望着他。
“出去。”
容玉哲的语气不容置疑，径直掠过跪在地上的小淇，抬脚走到床边，将苏玉茹轻轻地放在了床上。
小淇的眼中充满了不安，担忧地看着苏玉茹。
苏玉茹朝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你快去处理一下伤口。”
容玉哲现在或许不会对她怎么样，但他会不会迁怒于小淇，苏玉茹不敢去赌。
“本王不是告诉过你，外面很危险，为何还要出去？”
容玉哲修长的手指轻轻地钳制住苏玉茹白皙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苏玉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眼眶微微泛红，“王爷分明就是在软禁我。”
容玉哲深邃的凤眸微微眯起，抬起手，轻柔地抚过苏玉茹散落在脸颊边的乌黑发丝，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王府很安全，有本王护着你，不好吗？”
苏玉茹毫不退缩地直视着容玉哲，长长的睫毛颤动得厉害，“可我不需要。”
容玉哲手上的力道骤然加大，苏玉茹的下巴瞬间红了一片。
她嗓音颤抖，艰难地说道：“王爷即将大婚，徐小姐那般身份尊贵的女子，幼微住在这梅院，实在不合适。”
苏玉茹说得在理。梅院是整个璟王府中，离王爷所居住的竹院最近的院落，原本就是为未来的璟王妃所准备的。
苏玉茹自幼便被容玉哲带回王府，年幼时住在这里倒也无妨，但随着她年龄的增长，外面的闲言碎语也越来越多。
容玉哲缓缓松开了手，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擦过苏玉茹的唇瓣，眼神复杂难辨。
“玉玉乖一些，莫要再闹小脾气。你在这儿好好休息，本王还有要事要处理。”
苏玉茹紧紧地扯住了容玉哲的衣袖，微微垂下眼眸，轻声道：“王爷，幼微……想家了。”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离开璟王府，或许能够为她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和机会。
“你说什么？”
容玉哲的脚步猛然顿住，猛地转身，一把扼住了苏玉茹纤细的脖颈。
他的眼神变得异常危险，眸色也渐渐泛红，“再说一遍！”
“咳！王……王爷，幼微想回……尚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