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寿宴惊

裴氏一听这话，登时火冒三丈，声调都拔高了几度：“没规矩的东西！这丫头怎么这么没规矩！” 环顾四周，宾客云集，今日孙府寿宴，人多眼杂，荣千如此行事，着实让她颜面扫地。依着荣千那风风火火的性子，若是被有心之人瞧见，指不定传出什么不堪入耳的闲言碎语。

被点名的容思，好似这才反应过来一般，她微微偏头，略带疑惑地说道：“母亲这是说的哪里话？女儿只是看着孙老夫人寿辰，府里如此热闹，一时高兴罢了。难道，这喜庆日子，连笑一笑也不行吗？” 她语气轻柔，仿佛全然不知方才发生的一切，又似在无辜地反问，让人一时分不清真假。

裴氏听了这话，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没背过气去。她看着容思那双清澈无辜的眼睛，心中怒火更甚，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冤枉了她。

憋了半天，裴氏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只能恨恨地一挥手，没好气地说道：“谁说不准笑了？只是女儿家要有女儿家的样子，待会儿见了各位夫人，可别失了礼数。”

“母亲放心，”容思微微一笑，语笑嫣然：“不过，我看今日晴儿妹妹的状态不太对，要说提醒，母亲也该好好提醒提醒晴儿妹妹才是。”

“荣鸦，你这贱人，我如何，轮得到你来教训！” 荣千正因孙子敬的决绝而伤心欲绝，冷不丁听到容思提起自己，顿时如同被点燃的炮仗，一下子炸开了。

“妹妹，你说什么呢？我见母亲如此关心我，事事提点，所以也想关心你一下，可你怎么……”容思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眼眶瞬间泛红，泪珠欲滴，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这里可是孙府，若真哭出来，待会儿到了席间，成何体统？裴氏顿时不耐烦起来，连忙呵斥道：“都少说一句，先进去！”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二人，径直朝花园深处走去。

荣千气得直跺脚，朝着孙子敬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容思则是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也没看见。

荣千要作死，就让她作死去吧。她可没心思拦着对方，更不会傻到去提醒裴氏。

时间宝贵，还是先去花园里看看热闹吧。容思打了个哈欠，强打起精神，扶着青衫的手，款款走进了花园。

花园内，早已聚集了不少人，三三两两地围坐在桌旁，闲聊着京都近来的八卦。古代贵妇的生活乏善可陈，除了听听戏、逗逗鸟，便是聚在一起，议论哪家老爷又流连烟花之地，或是哪家小姐品行不端、缺乏教养。

此刻，裴氏正与几位夫人寒暄。

“荣夫人今日来得晚了些，可是家里有什么喜事耽搁了？”一位柳叶眉的夫人，一边摇着手中的白玉扇，一边看似打趣地问道。然而，她脸上却毫无笑意，显然是故意让裴氏难堪。孙府的寿宴，她竟敢因家事耽搁，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李夫人说笑了，”裴氏强颜欢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老爷公务繁忙，圣上今日有事，明日也有事，我这做夫人的，自然也不得空闲。”

李夫人的夫家在大理寺任职，虽说是个官职，却清闲得很，每日无非是坐在公堂上记录案件，算不上忙碌。夫君不得志，一直是李夫人的心病，如今被裴氏当众揭短，顿时恼羞成怒。但她尚存几分理智，强压下怒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光顾着与荣夫人说话了，倒没看见你的两位千金。要说大小姐荣溪，可是京都出了名的才女，荣夫人贤良淑德，果然没有苛待庶女。”

荣溪一直是裴氏心中难以启齿的痛。荣溪是已故的李氏所生，不仅比自己的亲生女儿荣千年长三岁，稳坐嫡长女的位置，还备受老爷宠爱。在京都的贵妇圈子里，鲜少有人夸赞自己的女儿。

与荣溪相比，荣千简直黯然失色。

裴氏的笑容变得越发勉强。

眼见两人针锋相对，一旁的夫人连忙上前打圆场：“孙府的茶叶真是不错，入口清香，荣夫人快请坐，也来尝尝。”她的话语如同一阵春风，化解了场上的尴尬。裴氏连忙道谢：“若真如卫国公夫人所说的那般香，我可要好好品尝一番。”

卫国公夫人在众人之中地位最高，她既然开了口，其他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李夫人见目的已经达到，便识趣地端起茶杯，不再言语。

裴氏勉强一笑，回头说道：“晴儿，快来向各位夫人行礼。”

可一回头，却只看见容思正好从后面走上来，一脸无辜地问道：“母亲在找什么？”

“你妹妹呢？”裴氏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这个容思真是没眼色，怎能越过晴儿，走到她的前面？她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自家宝贝女儿的身影。

容思无辜地摸了摸鼻尖，说道：“您是说晴儿妹妹吗？她去找子敬表哥了。”